风照原忽然伸出双指,在花丛中轻轻一剪。
风照原吃了一惊,难道这个重子,就是英罗翩为之烦恼的心上人吗?以他的条件,无论如何,也应该选择一个美女才登对啊。
两人在浅草寺随意散步,英罗翩的步伐,仿佛经过精确的计算,脚步间的距离,完全相同。每走一步,绝不浪费多余的能量。而风照原的步伐,开始流露出自然的美感,就好像随着拂面的秋风,被轻轻吹动,自身却不费一点力气。
“为什么,连我也觉得很悲伤?”
风照原愣了一下。
风照原苦笑道。
“如果将力比作茶水,意就是盛水的茶碗。”
“是你!”
“有些东西,是不能错过的。”
送走茶客,重子站在浅草寺的独木桥上,斜靠桥栏,悠悠地出神。桥下潺潺的溪水,映出桥上女子高挺曼妙的身姿,在阳光下粼粼闪动。
风照原抬起头,一字一顿地道:“一定会。”
“其实‘和’,还可以引申为与周围环境的和睦,‘敬’是一种态度,‘清’、‘寂’二字,近乎于佛学中的坐禅静心。”
仿佛一记惊雷在风照原脑中炸开。
秋风乍起,吹散满地落叶,向远处滚动。
他来浅草寺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除了找重子,就是和风照原聊天。对于这一点,风照原也很矛盾,和对方接触越久,英罗翩孩童般纯真的一面,就展露得越是明显,使人不忍欺骗他。
风照原细细地咀嚼着这两个字,有些似懂非懂。
“比起大师,他还差得很远。”
风照原痛苦地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英罗翩站在空旷的广场上,喃喃自语:“一切都会变吗?”
“重子,你究竟在哪里?”
如果说在相龙大师那里,风照原学会了如何与周围的环境保持和谐,那么在茶道中,他开始用自己的精神修养,去感染环境。
风照原眨了眨眼睛,颇有趣味地盯着英罗翩。
风照原怕对方继续追问,转开话题道:“你跟刚才那位姑娘,似乎很熟悉。”
这一学就是整整一个星期。
“大师,我……”
“我宁愿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你们一样,会快乐,会烦恼,会因为难过而流泪。”
寺院内的广场上,雪白的鸽子扑扇着翅膀,那个叫重子的姑娘正弯腰喂食,她的背影在鸽群中,在飞扬的羽毛里,犹如海市蜃楼般的不真实。
女子淡淡地回答:“一利休大师邀请了一些朋友,前来品茶。”
风照原心中好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既然你对她一见钟情,那就勇敢去追吧。相信这个世上的女人,很少有对你这样的超级帅哥,产生免疫力的。”
一利休把茶壶里的水徐徐注入陶碗,片刻,茶碗已经满了,而一利休还在继续注水,清茶立刻溢了出来。
风照原心中诧异,以英罗翩的条件,竟然还不能令对方心动,实在难以理解。
更微妙的是,一利休虽然拿着剪刀,但花枝却如同自然坠落,深得“和”字的精髓。
这一刻,风照原的意,提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层次!
日影渐渐西斜,向晚的暮色笼罩了花圃,每一朵花,仿佛都像草飕法的一个个分身,随风摇曳,变幻姿态。
秋花般地绚烂!
英罗翩怅然问道。
一利休神色平静,举起黑色的陶瓷茶碗,略一抹擦,就变得纤尘不染。
风照原尴尬地笑了笑,千年白狐却心有灵犀地叫道:“臭小子,他这已经等于暗示,愿意教你秘术的精义了。”
风照原默默思索着,水汽袅袅,一利休往火炉内添加了一块樱花木炭,淡淡地道:“技艺的道理,都是相通的。中国的水墨画,讲究的就是写意不写实。”
鸽群飞起来了,翅膀的声音“哗啦啦”地响起。
“今天是浅草寺一期一会的茶事。”
只有追求老妖怪所说的天道,才能成为,一个不老的神话吧。
明艳?不管怎么看,重子都是一个相貌平常的女子。看来基因人的审美观,也和常人不同。
风照原在心里默默地叹息。
一利休微微一笑,风照原接过剪刀,凝视半晌,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无从下手。花圃被修剪得无比完美,再也难以找到多余的枝叶。
千年白狐茫然地道:“是不是你的意,已经感染了我,感染了环境?”
一利休凝视风照原,一字一顿地道:“意就是精神境界的培养。只有力、意结合,才能成为真正的茶道!”
漫天的雪白,飞扬,飞扬,在罗马的广场上,在许愿喷泉的池畔,欢笑,相拥,告别,在流过的月光里,重子脉脉注视的眼神,比月光更温柔。
“我是来这里学习茶道的。”
风照原恍然大悟:“和、敬、清、寂四个字,其实不但可以用于茶道,还可以用于其它的技艺。就像这天空中的明月,在水坑中投下无数的倒影。”
无奈,风照原只好再次转开话题。
风照原看得手痒,兴奋地叫道。
只有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