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照原突然升起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好像体弱的儿童,站在一头凶猛的庞然大物面前,只能疲于奔命。
“为什么他们那么快就追来了?”
风照原眨了眨眼睛:“当时墙角距离你的位置最远,可你偏偏往那个地方跑,我就知道有花样。”
绯村樱君凝视着碧蓝色的海水,目光显得很沉重。
猎奇守在床前,身躯不停地颤抖着。
尽管裹着被单,但猎奇抱着一具尸体实在太过显眼。所以三人雇了贡多拉,沿着蛛网般的水道曲折绕行,目的地是附近的一座小岛。那里人迹罕至,适合处理猎坦的尸体。
猎奇抱起猎坦,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
周身骨骼全部碎裂,再也不能动弹。
周围一片寂静,老人兀自圆睁着眼睛,却再也无法听到猎奇的回答。
三人立刻离开房间,从旅馆后门逃跑。猎奇还不忘吹出一个音符,将痴迷的旅馆老板唤醒。
“会有办法的。”
过了良久,猎奇颤抖着举起银笛。
用力握紧了猎奇的手,猎坦双目圆睁,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
沉默良久,法妆卿忽然一笑。
猎坦举起银笛,安魂曲的乐声静静回响。
猎奇摘下青铜面具,紧紧地握住猎坦的手。
法妆卿露出诧异的神色,但没有再问。曼妙飞起,一拳击向东南方的墙壁。
花瓣齐齐颤动,花蕊慢慢地旋转起来,忽然停下,笔直地指向东南方向。
“砰”!
两个多小时后,贡多拉在一座孤岛靠岸。
风照原忽然觉得有些闷闷不乐,这种寻求庇护的感觉,让他不太舒服。
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风照原皱眉道:“在猎牙的蛊惑下,他们一定会认为是你杀死了猎坦。”
猎奇的嘴角微微抽搐着。
花蕊不断指示着方向。
“这种花叫做白花婆婆针,是一种草本类的花。它的果萼长有倒刺,可以牢牢地依附在人畜身上。”
风照原推开门,关切地看着猎奇。
风照原和绯村樱君悄悄退出门去,给他们最后相处的时间。过道上,旅馆老板依然痴痴呆呆地站着,为了避免麻烦,猎奇暂时用魔音迷住了他的神智。
法妆卿屹立不动,微微皱眉。
“我,我。”
“家族的人会相信你吗?”
绯村樱君凝视窗外,面色微微一变。
猎奇心中黯然,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最后时刻。
“我听见了你的笛声。”
“今天买卖面具的人怎么这么多?”
岛上的杂草齐腰而高,猎奇半跪着,点燃了火。青烟升腾,猎坦的遗体立刻被火焰吞噬。
忧伤的笛声,仿佛穿过岁月,穿过嘴唇,穿过痛苦的容颜,化作一声声叹息,在房间内久久徘徊。
“他们在那里!”
“打动灵魂,而不是控制灵魂。那才是家族真正的魔音吧,那才是家族真正的继承人吧。我,我好后悔。”
伊藤照凝视掌心,慢条斯理地回答:“刚才您与他们交战的瞬间,我已把倒刺悄悄射入猎坦的头发。无论他们走到哪里,我这朵白花婆婆针都会对倒刺生出感应,从而指出他们的位置。”
绯村樱君沉吟道:“我们最好尽快离开威尼斯。”
风照原沉思了一会,说道。现在他基本可以确认,帝凡纳与飞天流、法妆卿他们的关系。罕高峰交代的任务,也算是基本完成了。
火鸦怪叫着飞到法妆卿的肩头,它羽毛凌乱,神色委顿,显然也受了伤。
厚实的石墙、铁门被法妆卿连续击毁,迷宫般的暗道几乎变成宽敞的大厅,一览无遗。
“当世事不再由自己掌控,而变得扑朔迷离时,人生是多么刺|激啊。”
岛上寂静无人,空旷荒芜。由于近年来海平面不断上升,小岛已经名存实亡,只剩下几百平方米露出海水。
河岸边的街道上,小贩们到处兜售着五彩缤纷的面具。几艘贡多拉小船与他们擦身而过,船上的游客戴着面具,嘻嘻哈哈地挥动手臂。
猎坦痛苦的声音在呻|吟:“所以我,所以我……”
法妆卿笑容消失,脸色重新变回冷漠。
法妆卿目光一闪,自己的异能力都无法感应,伊藤照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确定吗?”
窗帘被清风吹得向外飘起,游客的人流中,法妆卿和伊藤照正沿着石板路,向旅馆的方向走来。
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似乎都有物体在不断移动。
急速地喘着气,猎坦的脸上忽然泛起异样的红光:“可是我错了,我做错了。猎奇,你的魔音,比我的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