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九一大早,承乾宫里就听见昭华的大嗓门在嚷嚷:
“额娘,你能不能快点?小信子说夏娘娘带着四妹妹已经过去了,我和五哥都收拾好了,你的眉毛怎么还没化完?要是去晚了,我就抢不着好地方看勇亲王了。”
沈眉庄一边对着镜子努力地将胭脂抹在唇上,一边安抚女儿:“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位置都是固定的,你还要跟皇后娘娘和熹皇贵妃娘娘抢位置不成?”
采月将最后一件首饰给她戴好,沈眉庄对着镜子左右看看。她向来喜欢素净的装饰,只是今天为了迎接安陵容,她也打扮得华丽起来。弘昭在门口叹道:“怪道三哥说,女人出门要打扮好长时间呢!他说三嫂每次出门,都要化好长时间的妆,等我以后成亲了,一定不找化妆时间长的妻子。”
沈眉庄一边整理头上的饰品,一边瞪了弘昭一眼。她站起来走到门口,又不放心似地跑到镜子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弘昭和昭华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宫里的人知道勇亲王是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男的,您对皇阿玛可没这么上心。”
沈眉庄瞪了他们一眼:“皇上怎么能跟勇亲王相比?若没有她,你们还不知道托生在哪里呢!你们的皇阿玛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比?赶紧走吧!”
弘昭和昭华对皇帝已经没多少印象了,以前皇帝住在养心殿的时候,他们还常常去请安,只是隔着帘子,看不清皇帝的面容,皇帝病着,说不上几句话就厌烦了,撵他们离开。后来皇帝搬到碎玉轩养病,那里地处偏僻,路程太远,屋子里还总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味,几个孩子都不愿意去,沈眉庄也不强迫他们去。如今只有温宜还念着小时候皇帝比较疼她,隔三差五地去请请安。
这几个孩子对皇帝的感情,都不如对勇亲王来的亲。
沈眉庄赶到前面的时候,人已经到了七七八八,个个穿得花团锦簇,打扮得花枝招展,连敬贵妃都穿着颜色鲜亮的衣裳,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不少。齐妃昨日从儿子那里回宫,就为了今天迎接安陵容,还特意穿了一件粉色的衣裳。
“敬贵妃,帮我看看我的妆面可好?”沈眉庄悄悄地问身边的敬贵妃。敬贵妃仔细打量她几眼,笑道:“平日看你不怎么装扮,今天乍一装扮,真是倾国倾城。我若是个男子,第一眼看到你就倾心于你了。”
沈眉庄的脸红了,嗔怪道:“我好心问你,你倒调侃我。”
“不说笑了,你看看我的头发怎么样?昨天梳头时,我发现头上都有白发了。唉!我都长白头发了,也是老了。为了盖住白头,我特意把头发染了,怎么样?能不能看出来?”
几个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反正人还没到,聚在一起不说话还干什么呢?苏培盛走过来说道:“皇后娘娘,皇贵妃娘娘,大队人马已经进城了,只是要进紫禁城,还需要一段时间,不知道诸位娘娘是先进屋里等着,还是在这里继续等着呢?”
年世兰说道:“若是进了城,那进宫来也就不到半个时辰了。今天天不冷,咱们先 在这里等着。”
说着,她瞪了几个面露不满的嫔妃一眼,她们冻得耸肩缩脖,仪态全无。年世兰给她们涨了月钱,待遇也比之前提高了几倍,连答应都有皮草可穿。可是今天,她们偏偏穿着略单薄的衣裳,这是打谁的脸呢?是说她亏待后宫的嫔妃吗?既然如此,她们就在寒风里冻着吧!
都当嫔妃了,还这么小家子气。
贞贵人和康答应互相看一眼,两人都露出懊恼的神情,早知道就把赏下来的皮草做成衣裳穿出来了,要不是她们舍不得,还能在这里挨冻?
大封六宫的时候,她们被排除在外,似乎被人遗忘了。后来她们听说有几个答应和官女子因为伺候皇帝有功,被升了位分,于是她们也去伺候皇帝,说不定皇帝一感动,也给她们升位分呢?结果皇帝没见着,还被人把这事捅到年世兰那里,年世兰直接给她们降了位分,还禁了足。
这还不算完,听说勇亲王回来,还想住在延禧宫,年世兰下令,让她们两个迁出延禧宫。尤其是贞贵人,她不仅失去了嫔位,还失去了主位的地位,如今和康答应在钟粹宫住着。
这对难姐难妹以前还能同舟共济地生活着,时间长了,难免生出一些龌龊,互相埋怨着:“都是你,是你非要伺候皇上的,你难道不知道皇上现在是什么状况吗?要没有这事,我还是嫔位,就算迁到别的宫里,也是一宫的主位,都怨你!”
“呵!你少事后诸葛亮了,当时我提这个主意,你怎么没阻止?你心里明明赞同我的做法,如今全推到我的头上,你倒装无辜起来了,要不要脸!”
两个嘀嘀咕咕地抱怨着,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还要些面子,只怕就要互相扯头花了。
甄嬛和年世兰都没理会她们,甄嬛低声说道:“他们从城里进来,路两边都是欢迎的百姓。这倒也罢了,我只怕有人背地里抱怨容儿。你也知道,她一个女子封了亲王,已经有很多人在背后嚼舌头了,我怕有人利用这么多人,传播一些对容儿不利的话。容儿是不乎这些的,但我可不允许有人说她的坏话。”
年世兰看她一眼:“这你放心,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哼!有人敢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就等着被抓进牢里挨棍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