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攻城战中，用浓烟熏敌人的法子并不新鲜，像虎牢关这样守备完善的城池，必然早就备有清水毛巾，会让这法子大打折扣的。不过现在是顺风，且风力很小，正是这毒|龙弹应用的最佳时机，估计会有些辅助作用，但也不可能一锤定音吧？
齐军只能胡乱舞划着武器，尽量阻挡敌人近身，但嘈杂的战场让人跟聋子没什么区别。又聋又瞎的怎么跟如狼似虎的秦军抗衡？
沈青早已经喊哑了喉咙，强抑住猛烈的心跳，声嘶力竭道：“预备队上去，稳住阵地！”已经升任团长的秦顼，沉声应下，便要亲自率预备队出发。
秦雳本有满肚子疑问，但见秦雷这副做派，只好怏怏退下，待走远了一把拉住沈青道：“你家王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秦雷微笑着颔首道：“我知道了，其实几年前我就开始胃痛了。”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王爷是何意。
攻守者转瞬易位，齐军一次次向城头投入预备队，如同寻死般的疯狂冲击着秦军刚建立的阵线，沈青好不容易夺下城头，哪能再失手？用出吃奶的力气、不计伤亡的抵挡着对方的攻击。这种搏命相拼下，双方损伤极为惨重，只见一支支预备队冲上城头，旋即便淹没在刀兵火海之中，死了个干干净净……
“部队如此散漫，都是属下平日管教不严。”沈青赶紧跪下请罪道：“卑职回去一定重重惩治他们。”
却见数不清的巨大石块从城内飞出，轰隆隆地落在包括那段阵地在内的十来丈的城墙上，将城上厮杀的双方悉数拍成了肉酱……
秦雷这才放平了视线，目光炯炯地望向两位军长道：“二位一齐整队，沈青在前，大哥在后，沈青先配合别动队展开攻击，待城头敌人丧失战斗力后，便一齐发动进攻，毫不留手、一锤定音！”
这预备役也分两种，一部分是服完兵役回家的复员军人，一部分是从未入伍，只在地方接受武装训练的团练预备役。孰优孰劣，不言而喻。
可秦军发射的毒|龙弹不止对呼吸有害，还会让人双目刺痛，流泪不止，几个时辰都恢复不过来。顾头不顾尾的齐军士兵果然纷纷中招，惨叫着捂住双眼，或是在地上打滚，或是一头扎进水缸里，想要把眼睛洗干净。
即使有部分因为风向问题，没有中招的士兵，但城头上已经混乱不堪，根本没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了。
等到收兵时，第四军又死伤了八千多人……一个好消息是，经过两天的实战之后，秦国的炮兵部队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辅助战法。通过与攻城部队沟通之后，他们用持续而密集的炮火，集中攻击等距离的五段城墙，将齐军的阵地分割为无法相互支援的几部分，使齐军无法造成局部优势，大大降低了攻城部队的压力。
“是！”两人齐声应道。
……
听到这个回答，沈青不禁有些失望。毒|龙弹他并不陌生，当年还是王府侍卫的时候，王爷便给他们装备上了。只要把这玩意儿扔到地上，里面的几种成分便会迅速的反应，发出浓重的烟雾，让人咳嗽流泪，一时失措，在几次平息骚乱时都有应用，应该说效果还是不错的。
……
“待会就知道了。”沈青不着痕迹的摆脱勇亲王的纠缠，拱手道：“卑职去集合队伍，先行告退了。”
这才让秦雳在心痛之余，脸色没那么难看。自古攻城一方的损伤大大高于守城一方，现在能把损失倒过来，他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球，没见过这么谨慎的家伙。”秦雳骂一声，无可奈何的转回头，也去整队不提。
“向我保证，今天的事情不会有第二次了。”秦雷摇头笑道：“否则剥夺你前线指挥的权力。”
但当沈青从前线下来，看到王爷那铁青的面孔时，便知道秦雷很不满意。
“那就打到怕为止。”沈青满面羞愧道。
第二天攻城的果然换成了沈青的部队，第一军的作战风格与第四军有明显不同，他们更注重团队配合，且单兵作战能力也够强，所使用的武器装备也更精良。当先头部队攻城时，后续部队会像城头大量投掷爆裂性的燃烧弹，给齐军的防守造成极大的麻烦。
看他们背上都背着根手臂粗的黄铜管子，沈青心道：“看来秘密在这管子里。”便对那满脸黑油的别动队长笑道：“这是什么东西？”
“这跟您当年用的可大不一样。”队长满脸激动道：“它是超级无敌增强版的毒|龙弹，效果远非那些古董货色可比！”
戴上“猪头面具”的秦兵，见齐军陷入了混乱，顿时兴奋无比，趁势杀上城头，趁他病，要他命！
……
“是！”石敢领命而去。
“话不要说的太满。”秦雷淡淡道：“只要让孤看到改观就可以了，下去歇着吧！”
……
这还怎么打仗？纯粹就是让人家当木桩子砍了！
“这是命令吗？”秦雳瞥他一眼，粗声道。
这法子平日看起来还算靠谱，但一到这种苦战硬站便显现出来……都是一群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经验丰富之余，也更懂得保护自己的性命。这时没有个可以压得住阵脚的主将，一心避免伤亡的所谓王牌，便显得游刃有余却进取不足了。
装成亲兵的念瑶，赶紧端上热腾腾的饭菜，低声道：“已经热了好几回了。”
“很重。”秦雳低声道：“连死带伤，折了七千多。”
“遵命！”那队长示威似的挺起胸膛道：“以前的毒|龙弹，主要是用烟雾阻断敌人的视线，对口鼻虽有相当的刺|激性，但只要用湿布捂住口鼻，便不能造成伤害。”
“我们的防毒面具可以抵挡吗？”见炮队已经开始火力准备，沈青加快速度，言简意赅地问道。
见他如此郑重其事，沈青这才收起了轻视之心，正色道：“还请兄弟为我讲解。”
陈烈风目眦欲裂望着被占领的城头，一道淡淡的白烟随风飘来，他只觉一阵晕眩，眼泪便扑扑簌簌流下来，两眼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在他离得远，这儿风又大，那烟很快便无影无踪。
沈青面庞抽搐几下，重重叩首道：“请王爷再给一次机会，如果还不能拿下虎牢关城，属下愿以死谢罪！”
两人稍稍点头，便一齐望向秦雷，只见他面色肃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面黑虎旗旗。两人也跟着看向那微微撩动的旗角，许久才听王爷道：“微风偏西，终于等来了。”
“去吧。”秦雷沉声道：“孤温好庆功酒，静候二位的佳音。”说完便闭上眼，如尊神一般，静静的坐那不再说话……不等不承认，他现在越来越会装腔作势了。
秦雷跟着起身道：“不必如此，还是要积蓄力量，等待致命一击的。”说着拍拍手上的馒头屑道：“还是两个军轮流上吧，我已经跟沈青说了，明天该第一军了。”
默然地望着城下潮水般冲上来的敌军，士兵们竟感觉不到一点紧张了……这是第四十次还是第四十一次？他们已经习惯了。
远处观战的陈烈风，只见城头上方迅速形成了一片烟云，急得他跳脚大喊道：“快！湿巾！清水！”
“预备队！夺回城墙！”陈烈风双目红肿、状若疯虎，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我知道是发射器，发射什么的。”沈青直翻白眼道。
当秦雷巡视完营地，回到中军帐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却见秦雳也在营里，正坐在那里发呆。
“回大人，是毒|龙弹。”
这一仗一直打到太阳落山，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墙，杀红了眼的双方已经做好挑灯夜战的准备。
“石敢，命令别动队加入沈青的前锋。”秦雷轻声下令道。
十几息后，秦军的投石车和红衣大炮发出了猛烈的咆哮，将齐军暴露出来的投射阵地夷为了平地……这已经是四天来，秦军敲掉的第八个齐军投射阵地，其实也是齐军的最后一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