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叮”一声响,停在一层,夏岚问她,“你怎么回去?”
告白那天,是在他去年二十岁生日的时候。
花洒下年轻的男人有些怔忡,过了片刻才想起去捞搁在一旁的浴巾。
谭吉一路给她递纸巾,也不说话。
吻细密如雨地落下,她又说:“可你不能让我输。”
谭吉没说话,抓着她手臂一把将她拽下车,将车门关上,而后将她双臂钳住。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觉得我年纪小心性不定,”谭吉看着她,“可我做过的决定,从来就没有半途放弃过。”
“行了,这时候就别逞强了。”
周晨笑说,“我这样行,你却不一定。”
都是离过婚的人了,什么是对的人,难道你心里还没谱?
她手掌贴在他的肩胛骨上,轻声说,“你赢了。”
声音渐低,带了些哀求的意思。
有一次出去吃饭,在餐厅碰到一个女孩被男友当众求婚。
她想起来有一年去看他的演唱会,这人一提起林忆莲仍是惆怅叹息,年过半百的人了,将自己这一点百折千回的柔情展露在众人面前,毫不露怯。
语气倒是十足的平淡,可砸在心里,每一下都好似往外翻着疼。
夏岚第一时间想到的并不是拒绝,只觉得这人看着这样硬朗,嘴唇却这样柔软,并且滚烫,心脏都仿佛给灼烧了一下。
夏岚半晌才开口,“哦,挺好的。”
夏岚哭得累了,打了个嗝,停下脚步看着他,“谭吉,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像他说得那样,争强好胜又不体贴人,没有哪个男人敢娶我?”
欣赏、礼貌或者爱慕,各有各的不同。
夏岚愣了一下,默默接过来喝了一大口,然后从他手中拿过瓶盖拧上,“你还没回答我。”
夏岚在他面前全无防备,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给他打个电话倾诉两句;被家里逼婚了,找他诉诉苦;遭遇尴尬了,也当个笑话讲与他听。
夏岚一愣,“为什么?”
顿了顿,又说,“生日快乐。”
傻则傻矣,可那时多高兴啊,觉得自己一定能与他白头偕老,生一个花果山,老了坐着摇椅慢慢摇。
一句话堵死了夏岚想要委婉拒绝送他回校的念头。
夏岚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袋子,也不开门,“下回别费心了,我减肥,过了八点不吃东西。”
周晨手肘撑着车窗,静静地想了想,“嗯……这话可说不准,得要你自己去感觉。都是离过婚的人了,什么是对的人,难道你心里还没谱?”
“你干什么!”
在车上,两人都十分沉默。
李宗盛的那首歌倒又不合时宜地在脑中盘旋起来。
神色沉沉,目光带着怒意,“够了吗?”
有时候,她都有些心疼谭吉的执着。
两个同样失婚且单身的女人,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周晨笑说:“等我一会儿,跟你一起走。”
夏岚边哭边絮絮叨叨地同谭吉讲她与前夫交往的细节,几年美好的时光回忆起来尽是刺骨的尖刀。
片刻后,他拿着一瓶冰水过来,拧开递给夏岚。
牛角样的形状,浸过水一般,长了点毛边。
几乎没有所谓的吻技,然而却让她整个人都开始战栗。
谭吉说完就走去浴室洗澡,夏岚手臂支在栏杆上,头枕着上面,久久没有动弹。
夏岚怔了怔,“嗯,有什么打算。”
周晨接着方才的话题问道,“那你打算再婚吗?”
“我跟你不一样,”周晨打开车载广播,里面恰巧在放李宗盛的歌,这人不管唱什么歌都透着一股猥琐又亲切的气质,“我是对婚姻和爱情彻底失望的,你还年轻,还留有幻想。”
夏岚静了一瞬,“你觉得,什么是对的人?”
夏岚正要喊他,他已绕着车子到了驾驶座旁,将车门一拉,顺势攥住了她的手臂。
这样的状态,确实该做个了结,两人自此各奔前程,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