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也没往前,就站在原地,“要走了?”
丁卓收起伞,搀着冯老师,迈上台阶。
冯老师拍了拍她的手背,长叹一声,“苏夫人,节哀……”
孟遥低头,往手里的灯笼看了一眼,“还是留着吧。”
——当个约定,你要践诺,我也必不违约。
“冯老师说准备给曼真办一个画展,筹备好了,如果你有时间,可以过去看看。”
陈素月手里一张手帕已经湿透,这会儿见此情景,又忍不住拭泪,时而掩嘴咳嗽。
等外婆上完厕所,孟遥在客厅沙发上闷头坐下。
吃过晚饭,苏家亲戚商量好了治丧事宜,到深夜,灵堂就布置起来了。
这是曼真出事以后,孟遥第一次看见她的遗体。
孟遥也站着没动,手里灯笼被微风吹着晃了一下,七零八落的白色油纸哗哗作响。
他就维持着动作,一动不动,仿佛有一堵墙,把他与世界隔开。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盲目地笃定着,可能是相信你也相信我自己吧。
孟遥点一点头。
孟遥垂着目光,“应该的。”
有人搭了梯子去摘檐下的灯笼,孟遥立在台阶下,抬头去看。
那人摘下灯笼,便直接往地上一扔。
苏钦德也上来同冯老师握了握手,“天气不好,您过来费心了。”
风吹起,白色衬衫背后鼓起来,又一下贴上去。
“你陈阿姨身体平常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要听这些编排。苏家就曼真这么一个孩子,走了,现在连个主心骨都没有……”王丽梅说一句,抹一把眼泪,“你说,这些人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心里像是被人放了一记冷枪,孟遥泪流满面——
走出去约莫五百米,忽见丁卓正站在河岸的护栏边上。
孟遥将目光投向前方。
苏家灵堂撤了,打扫干净。
车队将遗体送去殡仪馆,告别之后,便要送入火化。
“我出去一趟,”丁卓沉声说,“如果曼真同学来了,麻烦你接待一下。”
桥下河水缓流,映着日光,波光潋滟。
“没用了,扔了吧。”
身后的窗上,雨水滴答滴答,敲出单调的节奏。
两天后出殡,天终于放晴。
外婆叹了声气。
孟遥一踏进去,就看见立在灯下的丁卓。
一旁曼真的妈妈陈素月看见了,赶紧迎上去。
然而,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
她觉得,同样也有一堵墙,砌在她的四周。
雨时下时停,天一直没见放晴。
是外婆起夜。
门外响起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