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珊将这俩可能性对比权衡，心理上还是倾向于林立明这解释，“回头我的好好问问她。”

陈麓川正要开口，王培源扑上来将他脖子一勾，“坐这儿干什么呢，喝酒喝酒！”

“结婚是大事，仓促不得。”

林阅盯着这八个字看了半分钟。

这让她想到他以前打篮球，跳起来投篮时，也是这样舒展，像风中招摆笔直挺拔的小白杨。

陈麓川脚步有几分虚浮，言谈倒仍是清楚。

“要喝水么？我去买两瓶。”

偏偏邪门得很，方才出租一辆接一辆，这会儿却是久等不来。

赵清雅端着酒杯紧跟而至，“过来喝酒呀川哥，今天不醉不归！”

“还好。”

“注意安全，替我跟叔叔阿姨问声好。”

林阅往床上一扑，“没。”

赵清雅手一挣，“让林姐先上吧，我等下一辆就好了。”

谢什么？矿泉水？

何珊瞧见她往浴室去了，鼻子里哼出一声，对林立明说，“你闺女最近是越来越不懂事了。”

林阅脑袋里嗡嗡地响，好像喝的那点儿酒这会儿才发挥效力，“想聚就聚了啊。”

“在门口，我马上回来。”

一条未读短信，她洗澡的时候发过来的，发件人是陈麓川。

“哪个？”

林阅直到目送着两道尾灯消失在车流之中，不得已才收回目光。

“嗯。”林阅将钥匙往玄关柜子上一扔，换了鞋径直往卧室走。

这念头方落，前方两道车灯射来，女同事招了招手，回头笑说：“我男朋友来了，你们打车注意安全。”

林阅无奈，“妈，我今天很累，让我早点歇着吧。”

“我到了，今天谢谢你。”

何珊安静一阵，古古怪怪地看林立明一眼，“他爸，你说，林阅该不是那个吧？”

房间里静下来，林阅从被子里探出头，心里一时空落落的。

林阅又累又困，烦得只想发火，只好满口扯谎，“谈过谈过谈过！睡都睡了！没毛病！满意了吗？”林阅把她手里被子扯出来，往身上一裹，翻了个身，再不想理她。

“哪个？”

身后，陈麓川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

陈麓川伸出手，“我帮你。”

家里何珊和林立明正窝在沙发看电视，听见开门声，何珊转头：“回来了。”

林阅回到路旁，递给陈麓川一瓶水。

她索性将眼一闭，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两个人的都没回复。

柴薇：“去哪儿了？”

陈麓川上前一步，后半个脚掌踩着路旁台阶，前半脚掌悬空，踮了一下，伸了个懒腰。

林阅点了点头，拉开车门下去，又朝着陈麓川看了一眼，同样说：“注意安全。”她往里走，快到门口了，才又回头，然而那车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妈，我睡醒了明天再跟您说行吗？”

林阅找了个背风的地方，等待片刻，一行人从酒店出来。王培源仍然勾着陈麓川的肩，这会儿已经站不稳了，嘴里连串地冒胡话。

“兴许她谈过，没告诉你。”

“我要睡了，明天再问吧。”

“初中高中的也算，我也不是老古董，你尽管承认。”

静了一瞬。

此后，一路没有交谈，直到车停在石化厂家属区门口。

其他人全兴致盎然，独她一人坐着，心里生出怅然，末了又觉矫情。索性将杯盘一推，拎着包出去吹风醒酒。

林阅洗完澡，躺进被窝。正要关灯，何珊敲门，“林阅，我问你个事儿。”

何珊坐在床沿上，握着她肩膀将她身体扳过来，“阅，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谈过恋爱。”

一行人靠边站着拦出租车，单一峰先领着三个同事上了一辆，紧接着又走一辆，还剩下五六个人。

林阅不敢回头看，伸长了脖子等车。

林阅：“……注意安全。”

搁床头柜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她伸手摸过来，是徐堃发来的微信，问她明天有没有空。

赵清雅转头看了陈麓川一眼，“那好吧。”

陈麓川目光在她脸上定了一会儿，“好，麻烦你了。”

司机打表，一打方向盘，车子拐弯，似要从车道甩出去。林阅急忙伸手按住前方座椅的靠背，“年后就搬。”

何珊起身往外走，不住抱怨：“越活越回去了！外头带一身泥回来，衣服不脱就躺床上，敢情床单不用你洗……”

林阅心想，还好，好歹还剩三个呢。

林阅躺了一会儿，拿掉枕头翻了个身，仰头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受不了自己身上臭烘烘的，撑着爬起床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