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摇头,觉得自己又要哭出来了。
苏母一把拽住了她,抱住她嚎啕大哭。
摸到手机,没看屏幕,直接接起来,揉了下宿醉以后闷疼的太阳穴,“喂……”
“你答应我,不管我怎么样,别人怎么样,你要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世间太多的猝不及防,死亡是最蛮横无理的一桩。
苏南盯着那一片,听见何平打完了电话,回过神来,“何主任……”
“就怕你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我长你十岁,以后多半是要走在你前面的……你在外历练之后,能抗得住事,以后万一我……”
苏南立即明白过来他要说什么,抬手就去捂他嘴,“你别说!”
何平正在打电话,做个手势让她等着。办公室窗户靠北,撒了点阳光进来,落在地板上,白晃晃的。
苏南捏着行李袋的手指松了又紧,“程小姐,顾阿姨。”然后将目光定在陈知遇脸上。
苏南哽咽,“……谢谢。”
“什么?”
苏南看着他,摇头。
半晌。
如果这烛火灭了,他将永远沉沦。
“好,我答应你。”
陈知遇没动,看着她,目光沉静深邃。
出租车上,再把手机打开,陈知遇也就只回复了四个字:一路平安。
“苏南……”
她看着他,凝着泪的眼睛,固执而清澈,“这一课还给你,我才不要听。我好好活着,你也好好活着。”
拍了拍苏南肩膀,带上门,贴心地把空间留给两人。
阖着门,房间里安安静静。
在床边蹲下,抓住陈知遇的手,顿了一下,把脸靠在他手背上。
接到江鸣谦电话的那一刻,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被母亲紧抱着快要喘不过来,哭得脸憋得泛红的自己。
“苏南,不是我不想给你批。你来我就说过,这儿苦,来容易回去难。路上就要花去两天,你能回家待多久?我老婆没来之前,有回她做手术,这边工程要交付,大家都没日没夜加班,我也是没回去的……谁能等你一个人?”
陈知遇笑一笑,温柔地看着她。
“怎么了?又来问我能屈能伸的问题了?”
“过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只是颈托要戴一个月——好在马上放暑假,没人能瞧见我这副尊荣。”
“你不要说了……”眼前模糊,水雾一层一层往上漫。
苏南使劲想了一下,一愣,坐起身,“江鸣谦?”
看她咬着唇,两只削瘦的肩膀枯叶一样微微颤抖。
“他还没醒。”
陈知遇不说话了。
“生老病死的事,谁也说不准,”陈知遇看着她,“如果……”
“没什么大碍吧?”
“要是我死了,你还能爬得起来吗!陈知遇,你还能爬得起来吗?”
手机是跳起来的。
她盯着屏幕,莫名的就要哭出来。
披星戴月,抵达崇城是在次日下午。
这些,苏南都顾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