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包里掏了本书,坐在床边,假模假式地摊开,思绪早不知道去了哪儿。手机骤然震动,赶紧摸过来看了眼,江鸣谦发来的,问她要不要晚上去学校附近的文化街逛逛。
陈知遇含着烟,缓慢地抽了一口,抬手指了指前方夜色中的一处,“那是个美术馆,能看见吗?”
苏南将书和茶杯放在办公桌上,立在窗边往外看了一眼,来往学生匆忙路过,一朵朵伞汇入雨中。
片刻,苏南还是回复:我知道了。
热水管够,苏南给自己倒了杯水,偷偷顺了点儿茶会时的小零食,自己在会场角落里将就吃了一顿。
她顺着看去,真有点像。
陈知遇沉默下来,隔着厚重雨幕。眺望着那一角美术馆。
她讷讷回答:“……不会的。”
毫不犹豫婉拒,一抬眼看见同住的老师正摊着电脑办公,气氛沉闷,实在待不住,干脆借了这个由头下楼去。
苏南把伞搁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翻开相册。片刻,把手机递过去,“往后翻,后面几张都是。”
他在床上躺下,听了许久,没法入眠。
她不敢有异议,“那……第一次这周六跟您汇报吗?”
却听身边又说:“这儿视野好,从这儿看过去,美术馆顶部造型像只纸鸢。”
碧槐红枫,沿着山道绵延数里,灿灿欲燃。
“怎么在这儿睡?”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给苏南去了条微信。
这人,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
“我朋友设计的。”
雨夜树影沉沉,青砖黑瓦,一角屋檐隐在叶里。
他乐了,抬手把书桌上香烟盒子摸出来,一边抽出一支,一边回她:听不懂反话?我意思是随便整理就成,不用这么认真。这资料回头我自己还要筛一遍。
尴尬了。
陈知遇接过,向着屏幕里看了一眼。
他将u盘揣进口袋,扬眉笑了笑,“翘了,玩儿去。”
然而当天晚上八点,陈知遇就收到苏南发来的邮件,一个文档,两千字,问他就按这格式整理行不行。文档规矩工整,一目了然。
下午三四点,晴了大半日的天突然转阴,散会时下起雨来。老师们夜游护城河的计划泡汤,吃完饭只得留在酒店消磨时间。
她摇摇头,将手机揣回兜里。
她眼角余光向他一瞥,夜色里身影无端让人觉得寂寥,不像这些时日,她所认识的几分张扬肆意的陈知遇。
过了许久,陈知遇仿佛终于想起来身边还有她这么一个人,把没抽完的一小截香烟灭了,清了清嗓,找话题似的一问,“你哪里人?”
苏南累得够呛,但与学校里一位讲师同住,回房间了也不敢造次。
“……做文献综述?”
凌晨,电脑滴的一响,邮件又有回复。
他笑了一声,把手机丢到一旁,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没过片刻,他看那行正在输入的提示闪了好半会儿,最后就蹦出三个字:陈老师……
陈知遇:“嗯。”
分发材料、联系老师,中途端茶倒水这些小事全要苏南负责,等上午场散会,江鸣谦领着老师去定好的酒店吃饭,她还得留下来整理下午的座次牌。
陈知遇恰好洗澡出来,打开一看,差点没笑疯过去。
旦城秋天多雨,一下仿佛没完没了。
回到旦城,相安无事。
“槭城。”
语气里裹着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外面雨声潇潇,苏南问前台借了把伞。
苏南吓得呼吸一停,循着声音看去,这才发现旁边那栋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个人。
陈知遇目光不知道落在哪儿,恍若未闻。
苏南发来第二份文档,比第一份更加细致,一丝不苟,后面委委屈屈的跟了一句:陈老师,按您的要求又做了一遍,这样行吗?
心里一股氐惆,萦绕难去。
雨水敲在檐上,滴答滴答。
雨中起了雾,远处城市轮廓只剩剪影,灯火朦朦胧胧,晕开了一样。风有点凉,一股雨水气息。
苏南摸了摸鼻子,抱上自己书包挪到旁边位置。
陈知遇走到她身旁,摸了摸口袋,把烟点上,“怎么跑这儿来了?”
“嗯……不过现在没人往这下面去,桥也快废弃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