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暖看了看四周，“清晏和南南呢？”

何决变化确实挺大，一改之前刘海盖至眉骨的斯文形象，晒黑了很多，留着板寸，下巴上一圈青色的胡渣。三年前那种大男孩的青涩和稚嫩彻底褪去了，此刻他就像一把上了镗的枪一般硬朗，整个人英俊不凡。乔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外形上的年龄差距竟是缩小到了几不可察的地步。起码现在一起走在路上，再也不会感觉到那明显横亘在两人之间六岁的光阴错落。这种认知竟是让她窃喜不已。

“谢姐才是，女儿都这么大了。”何决将目光投向南南。

乔暖“哦”了一声，见桌上只有一套餐具，问：“你不吃？”

三十岁，留给她挥霍的时光已经越来越少几乎告磬了。而父母那边的耐心，恐怕也已经弹尽粮绝。自己何尝不希望像清晏那样回归家庭洗手做羹汤，何尝不希望雨雪天气有一个可以撒娇的人。然而在正当年的时候遇到正合适的人，是一件多么需要幸运的事。和何决的一场不成功的相恋，大约已经发光了她此生所有关于爱情的幸运。

“哪能让你请，我们给你接风洗尘才是。”谢清晏转向乔暖，捏了捏她的手，“你还不打电话给阿姨汇报，小心她骂死你。”

“谢！清！晏！”乔暖走进一步，咆哮出声。

“有没有可能可不是我说了算的。”电话那边南南在喊“妈妈”，清晏应了一声，对乔暖说，“南南不肯洗澡，在和她爸爸闹呢，我去一下，明天再细说。”

何决缓缓推开门，往里看了一眼，然而半晌没下一步动作。

谢清晏老公韩策时常出差，谢清晏便会过来和乔暖同住，方便有个照应。乔暖便把备份钥匙给了谢清晏一份，好让她随时能进门。

一股食物的香味扑面而来，何决正端着一碗水饺出来，餐厅的桌上放着热腾腾的火锅。

进屋之后，乔暖给大家倒了茶，在谢清晏旁边坐下。大家的情绪都渐渐平复下来，乔暖放南南继续去看动画，谢清晏则和何决攀谈起来。

“乔暖，刚才我和何决稍微聊了一下，他在美国没有女朋友，所以你放心。”

何决沉默，彼时的他近乎落荒而逃，一到加州就埋首课业，忙着课业、实验和打工，有意识地避开了国内的一切消息。每年过年也都不回家，是他妈妈办了旅游签证过去看他。三年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回国时才发现w市已变了太多。

乔暖使劲摇头，不说话也不抬头。何决见她这样，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没有犹豫地抓着她的手腕将她一把拉起来，不顾抗拒和挣扎，按住她的肩将她扳过来。

何决弯下身，凑到乔暖耳边，一字一句说：“爱，信，不，信。”说完直起身，朝浴室走去，“我洗个澡。”留下耳朵被呼吸灼得发烫的乔暖。

听谢清晏这么说，乔暖这才认真地看了看何决。之前慌慌乱乱，不是没机会就是不敢。

谢清晏叹了口气，“何决你变化挺大。”

水声不知不觉停了，乔暖听见何决的脚步声靠近，用清朗的声音问她：“我应该睡哪个房间？”

何决挑了挑眉，“我吃的又不是鸿门宴，自然是吃饱了的。”

乔暖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说起来我还要问你呢，你为什么恰好在那里？”

谢清晏也站起来，笑着说：“回来啦。”

“还好，习不习惯都是那么回事。”

而听着这些内涵并不丰富的寒暄，乔暖竟是莫名地都有些坐立难安。

乔暖扒拉着吊兰的叶子，“他有没有女朋友关我什么事，要我放哪门子的心。”

而乔暖就用那样悲伤得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着他，声音冰冷发颤：“你为什么要回来。”

谢清晏看她举止古怪，蹙了蹙眉，“什么事。”

而此时此刻，人是真实的，体温是真实的，泪是真实的，目光也是真实的，即使它们贴着身体发肤，竟然有种绝望的意味。

乔暖摇头。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

何决淡笑点了点头，“过两天请谢姐和你先生吃饭。”

何决并没有离开，语气犹疑地问：“怎么了。”

谢清晏走过来，“诶，没锁门？”说着将目光投向她怀里的小家伙，“南南，怎么回事？”

谢清晏声音陡然提高，“诶，在哪里？”

在离开乔暖背井离乡的日子里，他一遍一遍回想当时和乔暖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时常怀疑两人是否真的有过所谓的爱情，还是从头到尾只是他一厢情愿，而乔暖只不过是布施她一贯而来的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