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初时她也不想承认这一点,让她接受自己喜欢上了当年敲过自己竹杠的抢劫犯这一事实,简直比让她接受自己期末专业课全挂还难。
找许棠讨教经验之后,蒋禾花就一直在等这么一个合适的机会,很快便让她等到了。十二月初院里有个口语大赛,她拿了银奖,得了一千块奖金,趁机提出要请方举吃饭。
蒋禾花忍俊不禁,“险哥不是说他在渡河镇谈过吗?”
蒋禾花脚步顿时停住。
周末晚上车多,路上堵得一塌糊涂。
剩下的半程,她都在试图捋顺这些吊诡的念头,一直到了宿舍楼下。
此时此刻的安静和孤独是属于他的,这声包含了无尽情绪的叹息,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方举怔了片刻才回过神,大喊一声:“禾花!”
本以为蒋禾花会像以往那样矢口否认,谁知她蹙了蹙眉,只说:“别人开奔驰的,父母在我老家县上有权有势,眼光怎么会低到这种程度。”
降温很快,听天气预报说,近日即将降雪。
许棠声音又凑近了,“没有!”
许棠哈哈大笑,“我开玩笑的。你要是……就直接跟他说吧,不管他对你什么想法,一定会好好考虑,不会敷衍你。”
但这大半年相处下来,方举可谓有情有义。对她照顾有加,有求必应不说,连她偶尔抽风的糟糕脾气也接受得毫无怨言。
“和许棠姐比呢?”
蒋禾花缓缓抬头,微醺的眼中微光流转,定定看着他,十分明亮,像是寒夜里的星辰。
“不是吧!看不出来啊小荷花,你是这么主动的女中豪杰。”
“嗯,郑叔一审判决最近下来了,是死刑。”
蒋禾花心口似被人狠狠攥了一把,一时闷得呼吸艰难。她绷着脸,只当没看见这人,面无表情往前走去。然而经过方举身边时,手臂忽被抓住用力一拉,然后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听方举提过,说什么庭审,还有死刑……”
蒋禾花没得到回应,脸上神情一滞,缓缓松开手,退后一步,低垂着头,“我……”她不知该说什么,方才喝下去的酒一瞬间都涌入脑中,她觉得羞耻不已,在自己唇上狠狠抹了一把,转身跑了。
方举愣了一下。
一顿饭,他接了四五通电话。蒋禾花每每酝酿好情绪就被打断,气得简直要吐血,喝着闷酒,又心疼这顿这么贵的饭。
“表白被拒了。”
“……所以是你动心了?”
“是害死方举哥哥方擎的元凶。”
“说我请就是我请!你这人真烦!”蒋禾花“啪”一下拍出三张纸币。
方举愣了愣,这是蒋禾花第一次这么叫他。
方举愣住,半晌,伸手摸了摸伏在自己怀里的脑袋,“禾花?”
方举赶紧将她椅子上的包拿起来,半扶着她,出了菜馆。
她忽感觉自己心脏酸涨的难受,一种莫可名状的委屈浪潮般涌上来。
蒋禾花站起身,脚步已有些不稳了,方举急忙上前搀住她手臂。
蒋禾花站起身,脚步已有些不稳了,方举急忙上前搀住她手臂。
蒋禾花脚步定在原处,忽然不敢上前,也不敢出声喊他。
方举哭笑不得,“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结完账,蒋禾花去上厕所,方举先到外面等她。蒋禾花出来之时,方举正立在门口的电线杆下,低着头接电话。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只见他全程低垂着头,看不清神情。片刻,他放下电话,缓缓抬头,看向夜空的某处,低低地叹了声气。
这想法甫一出现,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看了方举一眼。他正看着前方,手指百无聊赖地敲着方向盘。
蒋禾花一直撑到回了宿舍才吐,吐完呆立在阳台上,回想着刚才的事情,越想越觉得羞耻。掏出手机来,没有未接来电,也没有短信。
他上前几步,将蒋禾花手臂搀住,“难受就回去睡觉吧,以后别喝这么多……”
蒋禾花便又想到那天在车上,他空前严肃的神情。他提到逝去的长兄之时,总会格外认真。
蒋禾花瞪他,“怎么没法比了?”
“这两年是没有,以前我就不清楚了,你等等。”声音远了一点,许棠喊了声“老公”,然后问道:“方举谈过恋爱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