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棠脖子一缩，不知周险葫芦里卖什么药，将门轻轻合上，却是留了一道缝，仔细听着客厅的动静。

许杨“哦”了一声，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

“我知道，”许棠轻声一笑，“我跟她的斗争经验丰富着呢。”

许棠飞快将窗户推开，冲着黑暗中的身影使劲挥了挥手，便听见电话里周险笑了一声，“你动作轻点，别从窗户里栽出来了。”

“躲在女人身后，算什么男人，”周险将烟掐了，“许海棠，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红包我过几天补给你。”

一家人围坐在桌边，沉默吃着早饭，气氛格外诡异。

门外站着周险和药店的李老板，两人都穿着一身正装，手里提着烟酒茶糖等名产品。

许母摇头，“你不用改正什么……反正，反正你俩就是不合适！”说罢别过身去。

许棠坐回床上，叹了口气。

敲门声陡然响起，许棠吓了一跳，赶紧收起手机，“进来。”

李老板与周险交换一个眼神，两人站起身，李老板说：“您再仔细考虑看看吧，令爱和周险真是两情相悦。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亲。”

许杨打开门，手里捏着一只药瓶子，“妈让我把碘伏给你，让你赶紧往鼻子上涂一点。”

许母没有起身，无声叹了口气，“许杨，送送客人。”

“……谁要红包了……喂！喂你别挂电话啊！”

“没事，”许棠轻轻抽了抽鼻子，“我把我爸的事都跟我妈说了，她不会为难你的。”

“还好吗？”周险急促问道。

许棠叹了口气，擦了把脸出去。许母往桌上端菜，看她一眼，淡淡说了一声，“起来了。”

许母半晌没吭声。

“嗯。”许棠跟进厨房，帮忙端盘子。

周险笑了笑，“好。”

许棠叹了口气，“能怎么办，万一妈不答应，我就先斩后奏。”

李老板坐下，喝了口茶，先说了些大吉大利的话，说得许母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而周险全程正襟危坐，神情肃穆，全无半点吊儿郎当之态。

许棠哭笑不得，“我可不擦，疼死了。”

许母瞪他，“反了你了！”

片刻，黑暗里燃起一捧火光，是周险打燃了打火机点烟，“许海棠，还没跟你说，新年快乐。”

许棠一怔，“……好像只打过许杨。”

许母朝着存折上的数字看了一眼，顿觉心惊肉跳，“那……那他自己还剩什么？”

对面，周险已经挂了电话，冲她做了一个手势，光线太暗，许棠也没看清。周险转身走了，许棠目光一直追随而去，直到看见他走到巷口，一旁昏暗的路灯将他影子拖得老长。

“关于她母亲的那些事儿，您应该也听说过。孤零零一个弱女子，被有钱老板骗了，孤儿寡母独门独户，也没亲人在身旁照拂，有些宵小之徒想占点便宜，没得逞，转头满嘴开火车……您在车站工作，阅人无数，想来这样的情况，也见得不少。况且您跟她娘俩儿住的近，平日或多或少总有些往来，恐怕您应该比旁人清楚，过世的周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周险笑了一声，“操心你自己就成。”

不一会儿，许杨也起床了。

“镇上的规矩，男方最少要出十万彩礼。但我与周险都以为，十万彩礼恐怕委屈了令爱，所以……”他从口袋里掏出厚厚一叠证件，推到许母跟前，“这是周险所有存款，以及在镇上、鹿山县和枝川市里的房产和汽车。公司的股份交割要费些时日，但也会尽数转入令爱名下。”

许杨却是嘻嘻一笑，转身回房间了。

许棠又是一怔，“……周险，你千万别冲动，有我顶着呢。”

“左不过到初六初七，我妈就会放我出来了。”

过场话说完之后，李老板将茶杯搁下，低低地叹了声气，伸手轻拍了一下周险肩膀，“许夫人，周险，您应该认识吧？”

周险静默片刻，忽问，“许海棠，你妈打过你没有？”

许杨还要再说，门外传来许母的声音：“许杨！药送了就赶紧出来！”

渡河镇统共不过巴掌大小，所有商铺去上一两回，基本也就熟了。李老板那家药店在渡河镇上算是历史悠久，许母以前也在他药店里买过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此刻李老板虽是和周险一起上门，她也不好不假以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