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她捏着两支雪糕走过来。
树影摇动,干扰他的视线,使他觉得,她仿佛是一道抓不住的光。
陆明潼看着她过了马路,朝对面走去。
他是家庭观念重的人,性格也有爱充面子的成分,因此倘若陆明潼有向陆家靠拢的意愿,他实则是高兴的。撇开感情因素不谈,他站在商人的立场,纯功利地说,他相信未来陆明潼必会做出成就,如今便算是投资罢。
因此,每当放学,他就低着头,拉紧书包的带子,飞快地穿过人群,向着路口处奔跑而去。
但场地仍是精心布置过的,白色、浅黄和墨绿为主色调,很是清新浪漫。
他始终逆行着逃离人群,孑然一人。
刚参加过宴席的一身,还是太过正式了。
这房子做中式装修,整屋沉稳而不老气的胡桃木家具, 随处点缀绿植。书房里整面墙的书柜, 两米长的大书桌, 让外公的工具书、学术期刊和零星一些以供消遣的大众书籍给摆得满满当当。
“买什么?”
这是她为能与陆明潼坦然在一起,而为自己划定的原则。
沈渔就没好意思说自己是能吃辣的,怕辜负外婆一番好意。
“找过一次。”
那时候,家里又是威胁又是哄骗的,就想让许萼华说出男方是谁。许萼华死不开口,致使孩子父亲的身份成了一桩悬案。
陆舅舅进来稍坐便就走了, 今日许多亲戚朋友往来江城, 一应等着他跟家里人去做安排。
他没有流连过学校的小卖部,没有那些集体行动的回忆,也几乎从来不跟同学有任何关于这方面的交流。
“我下午想出去买点东西。”
她是一条黑色的小礼服裙,踩同色的细跟高跟鞋,衬得肤色白皙,也似微微泛光。
南北两面阳台, 一面是晾晒衣服的生活阳台,一面种了好多植物,尤以山茶花居多。陆明潼告诉她,外婆最喜欢山茶,这里面好几棵,是从福建的山里不远千里地运回来的。接回来却始终不开花,生怕养不活,还专门各方去请教人工培育山茶的专家,细心呵护了三年才又等到开花。
沈渔洗过澡,客随主便地早早上了床。
“也是,现在年轻人都结婚晚。”外婆不想叫人觉得自己是那种逼婚的老古董,且陆明潼与他们的关系,尚未亲近到可以不顾分寸,因此提一句也就罢了。
不过, 因为现如今微博上不动脑子的“杠精”太多,外公又是特别较真的性格, 外婆怕他被“杠精”气着了, 收走了他的微博打理权, 帮他代发文章,再转述一些有价值的评论给他听。
陆明潼上去以后,外公外婆略坐了一会儿,就回主卧休息去了。主卧带一个套卫,他们怕叫沈渔不自在,所以让出了家里公用的浴室。
陆明潼穿一身黑色西服,专为今天的场合新做的。这剪裁利落的正装,让他的英俊呈现极其疏冷的底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除了道谢,陆明潼还有一句忠告,关于吴先生的:“往后舅舅跟他生意往来,最好留足退路。”
陆明潼犹豫。
但自许萼华去见过蒋从周以后,就没再找过了。陆明潼是后来才意识到,恐怕许萼华告诫过蒋,不要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那只是南城特产,我们南城本地人都不爱吃。”本来如果只是碰一碰面,这礼物算不得失礼,但现在叨扰一番,又似见家长的局面,让沈渔略感不妥。
陆明潼和沈渔没有跟从,因为沈渔听陆明潼说他小时候在附近的小学读过两年的书,她想过去看看。
一行人到时,表哥特意过来跟陆明潼打了声招呼,也学他爸找烟,但姿态就诚恳得多。
他时常是没有人来校门口接的。
下午,沈渔跟陆明潼去了附近的购物街,给两位老人各挑了一件正式些的礼物。
陆舅舅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出一支递给陆明潼。很社会人的笼络手段,陆明潼微微蹙了蹙眉,还是接了。
“你等我一下。”
沈渔立马收起手机,解释说自己这是职业病发作。
陆舅舅问:“后来姓蒋没再找过你?”
其后漫长岁月,保不准总有意外发生,至少那时候,沈渔有可以话事的去处。
陆明潼说,跟记忆中的差不多,感觉比想象得要小。
陆舅舅问他为什么有此一说。
陆明潼就站在树影下,没有向它更近一步。
“你不是都已经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