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持续得有些久,她都觉察到自己立场失守。
远离闹市的小岛,到了夜里,门窗紧闭,将风声拦在了外面,而当他们不说话的时候,这屋里安静似一处坟墓。
“姐姐……”他不觉地放低了声调。
沈渔摸到口袋里的眼镜,去茶几上抽一张纸巾出来擦拭干净,戴上。
上一回,有这种感觉是逼走陆明潼出国。
他一下吃痛,蹙了蹙眉,“别闹!”
她想让自己清醒些,不要在最紧要关头失足跌落。
并且强调:“我睡眠很浅,醒了很难再睡着。沈渔姐委屈你就在陆弟弟那儿住一晚吧,你要是吵醒我我会生气的!下次不跟你的妆了!”
陆明潼挑了下眉,“你在邀请我?”
沈渔没有反对和挣扎,被他挽住了手, 拖靸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室内拖鞋, 往回走。
她抗拒地要往回退, 被他搂住后颈拦住。
陆明潼央求的语气叫她,先进屋去吧, 他们始终缺席的一场对话, 还要继续拖延下去吗?
“别叫我姐姐!”
陆明潼“哦”了一声就又下去了。
“不公平吧?要是你一直拖下去……”
玻璃窗上映出了他俩的影子,因有灯光干扰,并不清明的。
这是不再逼她非得今晚做出决定的意思。
气息洁净,有薄荷的味道。
“那就算了。”
“无所谓。”陆明潼全然冷静的语气。
情绪崩溃以后重新整装,没花去她太多时间,因为这些决心是早早下定的,凭他的几句话、一个吻,远不足以撼动。
陆明潼烧水去了,正站在灶台前。
沈渔认了他的指控,“随你怎么说吧,反正,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这才开口:“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做个自私的人。”
沈渔开始呼吸不匀了。
脚步声径直朝着门口来了。
不是没想过挑战跟她盖被纯聊天。
陆明潼不回答,搂住她的手臂让她转过来。她因为近视而习惯性地眯了眯眼,望清他冷肃的表情时,又下意识地往回靠,要挣离他的怀抱。
她神色一滞,仿佛被他狠狠地将了一军。
“我会好好考虑,你也别催我,别问我要期限。”
方才,只是一个吻,已经叫他晕头转向了。
“……小孩子才会把爱情看得比天大。我从小就是这么得过且过、趋利避害,不领头,不冒尖,为了一点随时可能生变的喜欢去冒险,你觉得我是这种人吗?”
是陆明潼先开口,伴随着要来搂她的动作。
“我懂。我也不自作多情,裁决的权利在你。你客观地掂一掂我在你心目中的分量。我不信轻到不足一提,不然不会让你左右为难。”
陆明潼冷眼审视她,告诫自己不能小瞧她的决心,这都是她的伎俩,为了赶他走,什么刻薄话都能说得出口。
“你没听明白吗,”沈渔环抱着公仔的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她眼镜在外套口袋里,这时候肯定已经弄脏了,她不想戴上。这正好成全她不必去看他的表情。
从前,她不相信人能够体会到那么切实的痛楚。
陆明潼去了趟浴室, 片刻回来,手里一方绞得不再滴水的热毛巾, 蹲在她面前, 伸手要去帮她擦脸。
沈渔凑近着屏幕回了条消息:“知道了。”
可在理论落于实践之前,人总是高估自己。
结果手也被他一把握住,指节微微曲弯地合拢住她纤细的手指,往后按在她脑袋旁边的玻璃窗上。
“我又不做什么。我都让了这么多步,你总该拿出点诚意。”
沈渔丢了手里的公仔,站起身,到客厅南向去打开窗,让新鲜且寒冷的空气灌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