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无谓的坚持有没有意义。
“不行,万一出了什么计划外的状况,我还得做决定。”
他等得心急如焚,严冬冬才姗姗来迟,进门便急急确认:“沈渔姐发烧了?”
陆明潼总结:总之是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打开,陆明潼回来了。
“管你是谁,她没空 。”
他们工作人员有专门的一个休息室,沈渔撤到那里面去休息。没沙发,只有几张欧式的圆背椅,她坐下,脑袋趴在桌上。
沈渔也没问他去做什么,趴了会儿,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但让早上喝下去的咖啡因吊着,毫无睡意。她有种人是砧板上一块死肉,叫钝刀拉锯的感觉。
沈渔笑说:“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位已经结婚的女性朋友?”
他起身走过来,拿起搁在柜面上的水银温度计,甩几下,递给她,自己背过身去。
从沈渔包里翻出身份证件和车钥匙,连同她的手机一块儿揣入自己口袋。
拿起一看,却是陈蓟州打过来的。
她不敢怠慢,找到沈渔脱下的那身衣服,帮她换上。
陆明潼扫她一眼,“干什么?”
诊所医生被惊动,急忙过来查看,呵斥道:“还有病人!安静点!”
“……德性。”
她心口闷闷地想着,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很不好。
“我包落在楼下了。”
“她不太舒服,在客房休息。”
“……这儿最便宜的房间也要八百一天呢。”严冬冬感叹一声,又问,要不要一起去吃中饭。
沈渔试着唤一声,“陆明潼……”
“什么事?”
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透,她老公开车送她去工作室拿灯笼。她老公是位中医医师,自己经营一家中医馆,在南城还挺有名。平常很温文一个人,这回为他扰人清梦这件事,绵里藏针地挤兑了两句。
其他同事正熟练给圆桌铺上桌布,给竹节椅缠上花束与薄纱……
沈渔拿温水冲了个澡,没精力折腾头发,严严实实地裹上酒店提供的睡衣,幽魂一样地飘出来。
他试着给这位朋友打了个电话,所幸她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
没等她伸手,陆明潼摸了出来,看一眼,神色更冷,直接把手机甩到她手边。
好在,一切顺利,赶在宾客即将到来之前,场地布置妥当,一切基本符合效果图,除了那鱼目混珠的八个灯笼。
她与陆明潼之间,始终有一线纠葛,是从混沌年岁里,恨与妥协之中提炼而出的羁绊。
陆明潼看她实在难受得很,“你不如提前回去休息。”
沈渔脸埋在沙发扶手上,听见他走出去,关上了门。
陆明潼不再出声,然而那目光就足够杀死她一千次。
陆明潼当即给严冬冬打电话,叫她到楼上来一趟。
下午四点左右,陆明潼醒来,有些饿,点了两份外卖。
这时候,沈渔感觉到枕头下在振动,似乎是她的手机。
他有位朋友是自己开摄影工作室的,前几天,他在朋友圈刷到她发的一组古风风格的客片,背景里恰有这样的灯笼。
电话挂断的瞬间,陆明潼猛地向床边柜子踹了一脚,面上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之色。
沈渔自己一边在宴会厅监督进度,一边通过电话远程关注摄影团队和接亲队伍的接洽情况。
整个房间昏蒙蒙的,像在夜里。
沈渔神志不清,完全不配合,让她累出一身的汗。
陆明潼轻易让她变成那个有愧疚感的人,无法心安理得支使他做任何事,哪怕有“助理”这一层身份。
整个场地,已有唯美、浪漫之感。
“我去拿……”
就前半句听着还挺熨帖,“……你嘴里能有一句好话吗?”
他关掉空调,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进外面新鲜的空气。
她掀开被子,一头栽下去,仍然不忘叮嘱陆明潼,倘若来了工作电话,一定要叫醒她。
严冬冬跟他一块儿下楼,帮他摁了负一层,“你一个人能行吗?”她确实没空陪他们一起去,马上就要给新娘子补妆换造型了。
陆明潼看着她,她也看着他,病容憔悴,眼里有疲倦之色。
施工队收了尾,沈渔验收之后他们就先撤出了。
沈渔神情尴尬,低声说:“陆明潼,把手机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