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让他先醒醒酒。”
哪知道陆明潼半点不恼,乖乖站起身,因脚步虚浮,伸手撑着靠背,借一点力,没再坐下去。
沈渔叫他在原地待着,自己去前面找帮手。
洗过澡,陆明潼裹上一张浴巾,擅自征用了沈家的洗衣机,将自己一身脏衣服丢进去清洗。
沈渔往后退了一步,抬手摸到门边的排气扇开关,按下。后背抵住门框,顺了顺气,放缓声音,“出去了两年,一点也没长进。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该在迎新团建上纵酒,还让领导给你善后。”
严冬冬一路看过来,直觉这两人的相处模式不像姐弟。而且,方才迎新团建上,陆弟弟全程不理人,态度比唐总还叼哦,怎么在沈渔跟前却这么听话。
至于今天晚上,则是唐舜尧组织迎新团建,大家吃过饭又去ktv。
千百遍在他梦里出现过的那张清冷面孔,此刻就在跟前,他却愣了愣,下意识伸出一只手去,要去够她,确认是不是真的。
杜卫明笑说:“小沈你现在才下班?”
愣神间,忘记回严冬冬的话。
他目光始终是黏在她身上的。
下饺子之前,向着浴室方向询问了陆明潼一句要不要吃,没人回答。
说完,转身就走。
重量都倚过来,沉得差点撑不住。沈渔脚下站定,将人往后推了推,扶正鼻梁上下滑的眼镜,心里十分恼火。
沈渔有片刻无语,“唐总,我是独生子女。”
他这样,上楼该是够呛。
清水街一片都是做小本生意,各式店铺鳞次栉比,但时间晚,大多都已经关门了,只有烧烤摊还在营业。
“沈渔姐,你和他是哪种性质的姐弟?表的?重组家庭的?”
“不是呀,是策划组的。”
后座那人阖着眼,没反应。
严冬冬也愣了一下,因为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渔。她知道沈渔平常工作中严肃归严肃,私底下却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从来不会给人下面子,何曾有过这样口吻,训狗都要比她温柔哦。
严冬冬一下给照得睁不开眼,连呼“我要瞎啦”。
“哦,青梅竹马呀!”
他再被注意到,就是散场的时候了,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
将严冬冬送到之后,车掉头往回开。
沈渔心想我怎么告诉你,我他妈都是二十分钟前才知道的。
摊前徘徊一圈,倒是有位来吃烧烤的顾客,沈渔是认识的。他是负责这一片区的派出所的一位民警,且恰好就跟她住同一栋楼。八年前的那件事,他曾参与过居中调停的工作。他姓杜,叫杜卫明。
浅白灯光下,从他指间散出淡蓝色烟雾,让方寸大小的浴室更显昏朦。
陆明潼便随之薄唇紧抿,退后了半步,伸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盒与火机,偏头将烟点着。
沈渔目光一沉,他一米八五的个头,就这样站在她面前,这样一个退无可退的格局里,十足具有压迫感。
“不顺路呢。”
沈渔这段时间领导着小组成员在忙西城婚博会的事,直到今天下午才结束回南城,有近一周的时间没去公司,因此也不知道陆明潼是什么时候回的国,又是什么时候入的职。
空盘拿回厨房,原想就这么放着,但见灶台上擦拭得一干二净,他便把盘子洗了,沥一沥水,放回橱柜里。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门口人影一晃,是沈渔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条毛巾,和一柄没开封的牙刷。不看他一眼,把毛巾往他脑袋上一丢,腾了只空的口杯出来,把牙刷放进去。随即就又转身走了,顺带关上了门。
不过老员工们身先士卒,先从自身讲起。结果大家聊嗨了,七嘴八舌的,根本没人察觉陆明潼已偷偷脱离。
沈渔摇了摇头。
杜卫明便说:“要不送到楼上你家去?等他酒醒你再问问。”
他穿一身明显价格不便宜的正装,一张脸也是生得清贵,手里却始终紧紧攥着沈渔给他的那两个塑料袋,怪违和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她是我姐姐。”
一个年轻男人,歪靠着沙发靠背而坐,黑色西裤,白色衬衫,领口解开三粒扣,阖着眼,白皙皮肤泛着醉酒后的薄红。
沈渔下午从西城赶回来之后倒头就睡,只摘了隐形眼镜,妆都没来得及卸。这时候拿卸妆乳潦草揉了一把脸,换上t恤和牛仔裤,出门。
七月的懊热暑风,到了深夜仍是兜了她满身满脸的汗。
“你先回答我。”他不耐烦。
陆明潼本科专业是计算机,屈尊跑来一个私人小作坊实习不说,还与专业没有半分关系。
陆明潼来报到那天,女同事们发现他压根不上相,真人分明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三分。
他生得好看,三庭五眼都契合标准的那一种英俊,不带半分邪气,因此,他抽烟给旁人的观感,便像个误入歧途的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