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她神色格外平静。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不用的。”她神色淡淡的。
沈锐和支队的一些领导,已经等候多时。
她没想过,那或许有可能成为和陆青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疼……”
“还有……还好我没听你的,没跟陈珂表白,不然……不然她肯定要被我给耽误了……”
顿了顿,虞川沙哑的声音轻轻地哼:“……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我爸……可高兴了,穿制服的那天,我给他拍了张照片……过年回去一看,他居然洗出来了,搁在我们的客厅里……他说,我妈每天……都会擦那个相框……她舍不得我,但我们保家卫国,除暴安良,她说,她替我感到骄傲……你知道吗,我妈,她包的馄饨可好吃了……”
林媚脱口而出,“那虞川呢?”
原来,是忘了她。
陆青崖接起来,和他合唱。
“还有,陆队长……你什么时候结婚啊……”
林媚打断她,“陆青崖执行任务的时候, 失踪了……”
路不好走,积雪齐膝,脚在寒冷中早已失去了知觉,他沿着被积雪湮没的枯草,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
“沈指导员……你只告诉我,陆青崖还可能活着吗?”
片刻,林媚点了点头,“我明白了,我们……家属,可以做些什么?”
林媚抬手,两手拢在嘴边,用尽了全身力气,大声地喊:“陆青崖!我等你回来!!”
卢巧春还想说些什么, 被林乐邦拽了拽衣袖,后者摇了摇头。
“以前,我长得很瘦弱,老受人欺负……我同桌帮我,同桌也连带着受欺负……后来,后来我就发誓,一定要强身健体,让那些瞧不起我的人,再也不敢动我……”
他行进地很慢,根据阳光和树木的生长情况,分清楚了东南西北,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想办法找到中队的人。
中队集合,互相通报情况,大家都没有两人的消息。
兜兜转转的背后,太多的委婉心事。
老人指了指自己身上橘红色的衣服,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陆青崖还是没听懂,但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护林员。
“去什么去!你自己算算, 贴了多少旅费……”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你醒了嗳?”
卢巧春送到门口,还是不放心,“我们陪你去,你放心,我们……我们保证不说什么。”
林间一轮残阳,红得泣血,好像那一日,虞川来中队报到时,自旗杆后方跃起的朝阳。
有力的节奏被他一路撒在身后,在风雪中回荡。
他突然听到有什么东西断裂的声响,然后自己重重地跌倒在雪地里——他踩到了被浅埋的树枝。
很多人来了。
换作陆青崖一个人,还能搏一搏,但还有个受伤的虞川在身。
林媚打声招呼,“沈指导员。”
昨晚,沈锐问她,如果陆青崖不再回来,她后悔跟他和好吗?
很多的安慰,很多的开解,很多的比她还要严重的盲目乐观。
山上的雨,很快就停了。
天上有月,深山不语。
晴好天气的午后,空气带一点儿湿气,一股草木的腥味。
或许静不可怕,可怕的是寂寞与孤独。
另一张床上,盖着中国国旗。
这儿太暖和了,和梦里的冷,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除了枪支弹药,他身上的其他东西,都被盗猎分子扒掉扔掉了,包括对讲机等通讯工具。
这样的山里,一般都设有了望站,供护林员休息。
“……陆队,我最高兴的事,就是认识了……你们这帮兄弟……让沈指导员别惦记前女友了……早点走出来……关排长,不要那么不着调了……姚旭……姚旭你一定帮我劝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