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萤抬眼瞪他,“什么时候有答案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偷看了?”
蒋西池:“……”
顷刻之间,初中那些陈黄的往事,像是带着呛人的尘埃,扑鼻而来。
方萤惊讶:“我?”
方萤把脸埋在他腿上,发泄似的“啊”了一声,“……我好纠结啊!”
蒋西池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遍。
身后骤然传来万紫琳的喊声。
方萤胃里梗了一块似的泛起恶心之感。
方萤挣扎了很久,“这样吧,你帮我做决定,我帮你做决定。”
她永远没法忘记当年自己挺身而出帮了万紫琳,却反过来被她嫌弃多管闲事。
蒋西池也是一愣, 压在魏明心口上的脚立即挪开了。
万紫琳抽噎了一声,“……上个月,贞贞过来见我——这么多年,她是我唯一还保持联系的朋友,我很感激她,我都这样了,她还愿意来见我……我跟她聊了很多,我很后悔……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我还年轻啊……”
瞥见端着水杯,拘谨坐在沙发上的人,方萤登时一惊——居然是多日未见的万紫琳。
魏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恶狠狠地瞪视蒋西池一眼, 把万紫琳衣袖一扯, 两人并肩一站, 像是在顷刻之间就达成了联盟。
“嗯,点名了要找你,”王律师笑说,“看来你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新人律师了啊!”
“还要加一点吗?”
黑暗里传来“嗯”的一声。
方萤笑说:“王老师,您别开我玩笑,我道行还浅呢。”
律师事务所对面有茶餐厅,方萤给万紫琳点了一个菠萝油,一杯奶茶。
方萤摇头,“……她去事务所找我,希望我帮她起诉离婚——她四年来一直在遭受魏明的家庭暴力。”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是一个导师,研究领域又不同,因此虽然是在同一个学校,蒋西池与她基本没有半分交集了,要不这回阴差阳错被塞进了同一个项目组里,他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那我得跟我导交涉,也不是不行。”
“方萤!”
方萤拖长了声音:“……不准偷看哦。”
方萤记得高三那年,听说万紫琳跟混成了“社会人士”的魏明同居被发现,然后被学校开除了,之后,这两个人的名字,就彻底退出了她的人生轨迹。
终于,她艰难地喊出两个名字:“万紫琳?魏明?”
再者, 方萤永远记得当年魏明对蒋西池的欺凌,也永远痛恨那时候的自己没有任何能力为蒋西池讨回公道。
万紫琳抬起头来,嗫嚅道:“……方萤。”
人生最尴尬的事情之一,大抵就是多年前的同学再聚,对方光鲜亮丽,自己却在泥地里摸爬滚打吧。
嫌恶有之,同情有之,感慨亦有之。
终于,万紫琳哭声渐止,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眼泪,又狠狠地擤了一下鼻涕,“……算了,我知道,当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找你是强人所难。”
方萤把随身报警器放在包里,警惕地过了一个月,并没有碰见任何危险,也再也没有在附近遇到过魏明和万紫琳。
周一上班,方萤正在整理卷宗,律所里指导她的王律师走过来,敲一敲她桌子,“方萤,去接待室见一位客户。”
无声之间,蒋西池也与她达成了共识,掸了掸衣上的灰尘, 拾起搁在地上的塑料袋子, 将方萤手一挽,挤出了围观的人群。
万紫琳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拉了拉身上衣服的袖子,把整个手都笼了进去。
这意料之外的重逢,让方萤和蒋西池回去的半程路上都是沉默。
“你管我?”
方萤哑然失笑,“买这个做什么——你以前也给过我这个,记得吗?”正是那个乌拉乌拉乱叫的随身报警器,解救了当时蒋西池的困境。
“我的职业道德,受到了私人情绪的挑战。”
这两个人……
方萤腾地爬起来,立即来了兴趣,“什么事?”
导师发给了他一个瘆得慌的微笑表情。
方萤老大不高兴,“……能不参加吗?”
方萤明白过来,他是在提防今日得见,已完全一身匪气的魏明。
有上次被偷穿外套的事件,蒋西池不得不对苏怡悦全程防备,但好在会开下来,苏怡悦对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只在散会时随意问了一句他坐地铁还是公交。
方萤直截了当问道:“魏明是不是经常打你?”
导师确认名单之后,给他们拉了一个群。
再进群里,苏怡悦已经跟人聊得风生水起了。
万紫琳垂着头,很是不安地往窗外看了看,“……我想起诉离婚。”
记忆中,她是个很好看的姑娘,初中时候就懂得穿衣打扮,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她自然也自视甚高,那时候开玩笑说以后要找个有钱的小开,做养尊处优的少奶奶。
“方萤……对不起,”万紫琳小心翼翼地看向她,在她目光转过来之前,又率先低下头去,嗫嚅道:“……那时候什么也不懂,被很多事情迷惑。你应该能看出来,这些年我过得不好,我为自己的决定吃了很多苦头。”
方萤写的是:接受;参加。
苏怡悦在读博。
方萤凑过去,“你要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