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茵茵把手臂举得老高：“茉茉！这儿！”

“严天宇呢？”

贺冲拖着周茉的箱子，低头看她：“去我工作室看看？”

周茉摇摇头，收回了目光，轻声地说：“我们走吧。”

周茉嘿嘿一笑：“现在不一样了啊，现在我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得省着点儿花。成名之前，我还要穷上好长一段时间呢。”她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t恤，“这件衣服，七欧元。”

四人正吃着饭，韩渔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老贺，你没那个机会听王老板叫你爷爷了。”

中午吃饭的地方是韩渔安排的，装修特别高级。

“你还不知道？他发了朋友圈。”

周茉撇撇嘴。

韩渔啧啧感叹：“老贺，看看你把你媳妇儿逼成什么样了。你钱赚得也不少啊，怎么那么抠门。”

贺冲紧紧地地握着她的手：“你想回家看看吗？”

周茉紧紧地抱住他。

周茉点点头。

进门的时候，周茉有种昨日重现的感觉，她记得自己当时在贺冲的车场醒来时，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幅空荡荡、没几件家具的场景。

“说不准呢，世界这么大，总有更好的人。”

叶茵茵留下一句“你俩自己安排，不打扰了”，就拉着韩渔飞快地溜了。

周茉眼睛一亮，立马拖着箱子跑了过来。她刚想扑上去跟叶茵茵来个拥抱，突然被一只胳膊拦住，往旁边一带，结结实实地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

“我们来打个赌吧。”

周茉来下脚步，抬头往上看，忽然一怔——楼上她的房间里竟然亮着灯。

她不敢去想这意味着什么，只是眨了眨眼，感觉睫毛上沾上了一点水雾。

“好啊好啊。”

夜色之中，树影沉沉。她依然还记得那些不小心在树下睡着的午后，记得她踢过的皮球的路，记得邻居种的绣球花和蔷薇，，记得从阳台看见的落日……

贺冲笑了：“有时候就是这样，恶人也不一定就会有恶报。”

抵达别墅区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他俩没门禁卡，进不了小区大门，但没想到今天值班的保安竟然还记得周茉，直接放行了。

他收到过很多她的照片，也关注了她的社交账号。他看她拖着箱子，一个人周游欧洲，衣服越来越朴素随意，眼神却越来越坚定明亮。他的小姑娘，已经破茧重生，光芒万丈。

贺冲将温热的呼吸吹进她的耳廓，低下头去吻她的脖颈。

叶茵茵说：“猜一下茉茉是第几个出来的，每个人随便说个数字，谁最接近谁就赢了。”

“要进去吗？我去敲门？”

“她没再劝你回家？”

贺冲上下打量着周茉，她出国两年，两人见面虽不算特别频繁，但也基本保持了两到三个月见一次的频率。而每一回碰面，贺冲都觉得她有所变化，当年那个被养在温室之中，如娇弱的玫瑰花一般的小姑娘，不知不觉间开始展现出一种野草般坚韧又蓬勃的特质。

“不知道，可能混得还行吧。”

“不常住，还是在雁南镇待得多些。不过这房子条件还不错。”贺冲领着她看了看格局，“就等着你决定怎么装修了。”

她那宽松的外套袖子很长，老是盖住手，贺冲得时不时停下来，替她把袖子往上卷一卷。

傍晚吃过饭，贺冲牵着周茉的手，沿着河边散步。

叶茵茵白了韩渔一眼：“你们这些人真是糟粕，我们才多大，你们就想着结婚。就两个字，不结！”

周茉和叶茵茵听得莫名其妙，韩渔解释道：“前年，老贺跟我们打了一个赌，说会赶在我跟王松之前，跟周茉结婚。要是他能做到，我就跟王松跪下来喊他爷爷。”

“没有什么是一定不一定的，就像我没爸没妈，跟着舅舅也过得挺好的。至于你觉得难过，那很正常——你觉得现在快乐，还是以前更快乐？”

走着走着，就到了周家楼下。

那一道刺青仍然清晰可见。

伴着痛，人就这样长大了。

“那你还想跟谁结婚？”

一整个夏天，就这样过去了。

周茉也在看贺冲。这两年，他开了间工作室，领着一帮快比他小上十岁的年轻人摆弄机械。他仍是那副万事从不挂怀的闲散模样，且更显沉稳淡然。叶茵茵老说，贺冲看着特像再过几年就要进人中年养生阶段了。

“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