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对贺冲动手了是不是?”周茉气得浑身发抖,“还有孙祁的事,服装厂的事,都是你们设的局是不是?”
周茉垂下头,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地攥紧。
唐书兰都快忘了周茉还在画室里,赶紧呵斥:“大人谈话,关你小孩子什么事?上楼睡觉去!”
“一个字。”
“不,考虑十分钟,好好想一想。纹身是一种图腾,图腾都是有意义的,或是祭奠,或是信仰,或是纪念。”女生坐回到桌前,拿起手机,不再看周茉。
在三人的注视下,周茉走出了周家大门。
自从接到比赛通知后,她便寝食难安,小时候参赛铩羽而归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地罩在她心上。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还做了一个梦。
“可贸密是顾爷爷明媒正要的,是你法律上的继母!”周茉从来不知道说真话竟是如此畅快。
段永昼淡淡一笑:“可你要是真的画不出来,我也没法按着头逼你画。”
“我……”周茉抿唇,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
周茉点点头,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哑声道:“我画不出来。”
“当然是会疼的,但人生哪有不疼的时候呢。”女生看着她,目光柔和,似是见多了她这样彷律而软弱的客人,“你再考虑十分钟,如果还是决定纹,我就开工。”
周茉“哐”的一下摔上门,喝到“你别打扰我!”
周茉点点头。
脖颈上的刺青还在隐隐作痛,这痛反倒使她思维异常清晰。她一遍遍地回想下午在那个她此前从未体验过的空间里,针一点一点扎入皮肤时的感受。
顾之茹忍不住了:“他无辜?他恬不知耻,侵吞顾家财产……”
月色之下,周茉的脚步跟跟跄跄,那抱在手里的画板如同一面高高扬起的帆,把她带往彼岸。
“贺冲……贺冲……”她在心中呼唤着自己的信仰。手里的画,前方的路,这是她所拥有的,整个世界。
客厅里亮着大灯,三人齐刷刷转过头来。
她将门反锁,脱下大衣,迫不及待地把装颜料的箱子拉了过来。唐书兰还在敲门,一边敲门一边训斥,可她很快便听不到了——任何声音她都听不到了。
在咖啡厅的檐下,周茉停下了脚步。她被细雨打湿的脸上,一双眼睛异常明亮,好像里面有一团火。她看着段永昼,急切又跃跃欲试地说:“我想画画。”
“抱歉。”
段永昼续杯了数次,在他等得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看见周茉的身影了。和去时的犹豫不同,此时的她脊背挺得笔直地穿过马路,走路仿佛带着一阵风。
周茉有些困了,本想休息一会儿再继续,没想到闭上眼就睡着了。
女生笑着问:“你是大几的?”
可是到头来,自己的裹足不前,反而成了他唯一的不自由。
这段日子,唐书兰一直没放松对周茉的监视,但目前的形势让她十分欣慰,这一阵,周茉一次都没同贺冲接触过。她认定周茉只是受他引诱误人歧途,现在已基本重回正轨。
周茉赶忙摇头:“你不是说你是个利益为上的商人吗?这么纵容我,小心回不了本。”
周茉气得脑中的血管几欲炸裂,她迈开脚步,撞散了聚在一起的三人,飞快朝大门口奔去。
看周茉表现乖巧,唐书兰也就放心地将她交给了段永昼。
周茉怕自己这时候出去,当了周思培和唐书兰吵架的炮灰,她犹豫了一霎,决定等等再说。她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发现吵架的并不是周思培和唐书兰,那道尖锐刺耳的女声,分明来自顾之茹。
周茉上车之后一言不发,段永昼看了看她,有些担心:“你是不是压力很大?”
那里有惊涛骇浪,有自由,有为她征战的骑上。
她抬手抹泪,感觉脖颈上的刺青,如同是被一把烧红的烙铁烙上去般那样痛。
“你们……”周茉抬手指着三人,“你们真是丑隔!”
周茉停下脚步,深呼吸后继续往上走。这陌生的环境让她好几次想要折返,但最后她还是战胜了恐惧,屏息前行。
“那就这里吧——会疼吗?”
周思培十分不悦:“周茉,给我滚回楼上去!”
“手艺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