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地拥抱了数分钟,贺冲总算松开了手,伸手碰了碰她的脸颊:“我走了,你到家早点休息。”
然而周茉画时一贯全神贯注,似是完全没听见他的声音。贺冲哭笑不得,把苹果搁到一旁的盘子里,收起水果刀,站着没动,耐心等周茉画完。
他坏笑道:“你在想什么呢?”
韩渔嫌弃地皱了皱眉:“得了个破赛车冠军,能让你嚼瑟一辈子。”他转过头来看了周茉一眼,“周小姐……”
“我也喜欢你。”
“我就想坐前面,怎么着了吧?”
“脾气还挺大。”贺冲笑着伸手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搂住。
韩渔笑着说:“你知道老贺得过赛车冠军的事吗?”
“叫我周茉就可以了。”
“那你图什么?”
贺冲笑着说:“行啊,比点儿什么?”周茉把防风眼镜往下一拉,高声说道:“先赢了我再说”
贺冲对医务人员道了声谢,低头看了周茉一眼,沉声说道:“你先坐在这儿等一会儿。”
周茉忍着笑。
贺冲把ipad递给周茉,自己把设备挨个打开了,边调试边对周茉说:“这里的老板以前是开录像厅的——你知道录像厅是什么吗?”
贺冲看见她,笑了一声:“哟,稀客稀客。”
周茉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
“我记得我跟你表白过啊。”
原来,她害怕的从来都不是接吻这件事本身,她害怕的是没有遇上那个正确的人。
“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呢?”
投影亮了起来,信号连接成功。贺冲拍拍手,转头问周茉:“想看什么?你可以自己挑。”
贺冲摇摇头,将她抱得更紧了。
“我只负了一半的责任?我不正在负全部责任吗?”
贺冲的笑意淡了下去,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
贺冲顿了顿,抬手将她一揽,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本来以为要瘫痪了,但我运气好,手术后还能站起来。接着做了半年多的复键,把赛车那两年赚的钱全花光了,最后只能从头开始。”
贺冲笑了:“教你你就得拿去活学活用?”
她这一下扯得格外用力,把毛衣的领口扯得滑到了肩头。周茉愣了,抬头一看,贺冲瞅着她,似笑非笑。
“我是想让你早点儿回来陪我。”
“那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什么都不会,茵茵常说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离开周家,恐怕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废物。”
“你管得着吗?”
“你是不是真觉得我穷得快揭不开锅了?”
“该不会连亲都还没有亲过吧?”周茉仍然沉默。
贺冲暗叹了口气:“等我跟韩渔合计过了再告诉你吧。”
周茉窘得说不出话,贺冲笑了,牵着她的手,往楼上走去。
“行,听你的。”
周茉的心开始发慌,心里起了汗,她的气息开始不稳,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
贺冲的语气很淡:“严天宇。”
“你别逗我了。”
贺冲小时候,也曾做过一些不切实际的梦,它们有的很荒诞,有的又很世俗,在那样动荡的年岁之中,一个接一个的梦,陪他度过了那段漫长无依的时光。后来他成了大人,拥有了那些曾经渴望拥有的东西,再也无须忍受寒冷、饥饿与孤独了,但是他也不再做梦了。
周茉摇头,目光斜着扫了他一眼,又飞快地转开了。
贺冲绷着脸,摸出手机来,给工作人员打电话。没一会儿,工作人员赶到,帮忙将周茉带出了滑雪场。
周茉喉咙发紧,不由自主地往后缩,贺冲却一把按住她的后脑勺截断了退路,头凑近,温热的鼻息拂在了她脸上。
贺冲笑着说:“是吗?那看来我还有进步的空间啊。”
周茉的腰靠着工作台的边沿,退无可退,抬眼就能对上贺冲的视线。
“咚咚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暂时忙完了,下个月要开始准备期末考试了。”
周茉伤了脚踝,自然不能去了。她眼巴巴地瞅着叶茵茵换上了酒店的浴袍,问:“你几点回来?”
贺冲把速写本往茶几上一扔,俯下了身:“你扯我衣服想干什么,嗯?”
“嗯。”
贺冲哑然失笑,蓦地凑近一步,低头看她,一本正经问道:“我又穷,年纪又比你大,还没个正经工作,你这人的眼光是不是有点儿问题?”
天光一寸一寸变暗,窗外,西面天空的乌云将落日遮挡得严严实实。
过了一会儿,他把周茉的手拿起来,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细长的手指,轻声地说:“别怕。”
贺冲笑了,低头看向周茉:“忙完了?”
周茉的脸一阵发热:“你瞎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