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灭十余载,中都周边、宣府周遭以及山西北部,大片田地被蒙古人占去改成草场,底层农民,要么失地沦为奴隶,要么逃入深山苟活。
谈及此处,二人不住叹息。
易逐云又说起军事战略、民生福祉,桩桩件件,无一遗漏。
王文统听来,只觉他所言句句切中要害,显然早有谋划。原以为他只是个武夫,却不想眼光如此长远,心中不由得大为钦服。
待听到易逐云谈论如何借钱打仗、发行纸币,如何防止通胀、适当增发促进繁荣,王文统一时觉得有些蹊跷,又说不上来。
正自忐忑间,易逐云取过炭笔,边说边画,细细解释。王文统这才明白,原是以未来税收和资源作抵押,借新还旧之法。
这般手段,只要能打胜仗,便能借到钱财,可比杀人明抢高明得多,也不至于惹得地主士绅群起反抗。
两人直聊到深夜,才将大方向和诸多政策定下。易逐云这才解开衣衫,从背上抠出两支箭头,命仆人打来清水。
王文统见状,叹道:“古语有云‘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教主如今身兼大都督之职,冲锋陷阵这般事,还是交给下面将领去做吧。”
易逐云清洗着伤口,笑道:“以道先生先前不是还说‘武将不怕死,文臣不爱钱’?”
王文统道:“这岂能一概而论?”
易逐云道:“先生可知,人有三条命?”
王文统满脸诧异。
易逐云接着道:“第一条命,是性命。如今这蒙古肆虐的世道,能保住性命活下去,对大多数人来说已是万幸。第二条命,是生命,不光要活着,还得活得有尊严,可眼下能做到的人少之又少。第三条命,是使命。郭大侠便是有这第三条命的人,‘虽千万人吾往矣’,他想让更多百姓活下去,我钦佩得紧。我呢,想让更多人活下来后,还能有第二条命。”
王文统听罢,肃然起敬,恭敬一揖:“某愿为大都督此等志向,鞠躬尽瘁!”
易逐云敷上金疮药,整好衣衫,大笑道:“先生不必如此!我易逐云娘子众多,大娘子眼看就要临盆,也不知到时能不能赶回去陪着。为了赔罪,我非得打下块地盘,让她也尝尝当女皇的滋味!”
王文统见他说笑,心中也松快许多。
易逐云派人送他去歇息,自提剑来到厢房。遣散李桢的亲兵后,推门唤了几声洗脚婢,却无人应答。
他点上灯火,走到床边,只见乌金怒目圆睁,胸脯剧烈起伏。
易逐云放下剑和灯,笑道:“冲开几个穴道了?”
乌金咬牙道:“我听说当初你被国师和雷寂大师等人围住,四大王不计前嫌放了你。你若放了王后,我便依从你!”
易逐云道:“我还得留着你们,等你师父和师弟来救人。他们若不来,等战事了结,我自会放人。”
乌金恨恨道:“我师父来了,定取你性命!”
易逐云嘿嘿笑道:“几个月前他都杀不了我,想必还没恢复。若恢复了,白天就该跳出来了,这会儿来,不过是送死!”
说罢,竟爬上床去,骑在她身上盘坐,笑道:“我这武功,还算不错吧?”
乌金穴道未冲开,挣扎不得,心中又羞又恨,骂道:“下流卑鄙的无耻汉狗!”
闭上双眼,任他摆弄。
易逐云却不恼,将她一推,翻身躺下,把她当作枕头,叹道:“什么玄冥神掌,狗屁不通!你的掌法,也是稀松平常!你师弟曾杀了孙不二和刘处玄,还嫁祸到我头上。等我捉住他,定要好好收拾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