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莘眼睛一眨不眨,语气平淡毫无生气,唇边字字道出诺言,
“殿下,灭我相府一家者,是云简和江景尘。我越莘此生,定要将他们这些人,千刀万剐,在所不惜!”
越莘立马松开渊以斯的手,站起身来,后退几步。
她利落拂开裙摆,朝仍硬直屈膝的身影,重重双膝下跪。
越莘极其心甘情愿,又极其恭敬顺从,向他声声磕头。
那白皙的额头已是青淤流血,动作从未停止。
见此情状,渊以斯缓缓起身负手。
那容色恢复以往极淡的情绪,只能生生受她无声跪磕。
他明白越莘的意思。
渊以斯沉澈嗓音,低哑压抑,
“越莘,相府灭门一案,无论如何,本宫亦会助你杀此一人……”
听见此番承诺,越莘磕头的动作凝滞。
她立马抬起血眸,面无表情的看向,这已是权势滔天的太子殿下。
她知道此话已出,不论灭了相府满门,那真正幕后主使者,究竟是谁。
是云溪说的宵王渊光铭也好,
是羸王渊光谛也好,
哪怕是那龙座之上,掌握生杀大权的皇帝渊卓也罢……
即便前方再布满血刺荆棘,渊以斯愿违背他心中底线,助她杀其中的某一人。
“多谢殿下,成全!”
越莘神情恭谨,又以俯首跪地之礼叩谢。
从今往后,只要她越莘能完成这毕生夙愿。
她愿将自己性命,全权交还给渊以斯,作此抵偿。
越莘缓缓起身,未再看渊以斯一眼。
她神色从容不迫,弯腰拾起父母亲的头颅,轻轻放于案桌上。
…………
越莘不慌不忙,独自一人拖着府内一个个尸首,整齐摆列在相府后院处。
而渊以斯始终在她身后慢慢跟随,沉寂负手,注视此番场景。
他始终知其越莘心思。
她是绝不允许谁,来随意插手,搅扰此等举动。
旭日当空,风未吹,鸟未叫,
相府的气息如同死一般空落。
渐渐,夕阳晚照,夜月当空,
空气又湿又重,压抑人心头。
越莘持着铁铲,一声不吭的填埋尸首。
她神态极其认真尽责,想亲自为她一府上下,个个立碑写文。
而身袭夜衣的青玄,行来于此地。
见此情形,他眸含怜悯之色。
此次前来,他想对太子殿下细说一紧急口信。
而渊以斯仍负手注视,那埋头掘土的背影。
青玄见殿下眼色,动作迟疑,只好微微颔首拱手,瞬时消失不见。
日月轮转,时光流走。
越莘独自一人,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不睡
她依靠心中唯一执念,将府内上下一百零八具尸首,已全部埋葬完。
而渊以斯也静静跟她身后,三天三夜。
当越莘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发抖将自己父亲越骅的名字,写进牌位里。
陡然间,她觉着自己心底的所有挂念,了却一般,彻底失去意识。
那孱弱骨瘦的身子,被身后之人稳稳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