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知道害怕？”

“不对，应该说，你还知道害怕？”

霍轶铭扬了扬手，笑着摇摇头，两手按在供桌上，笑容慢慢落了下来。

“我来猜猜，当年发生的事情。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接着，霍轶铭不顾老爷子痛苦的呻吟声，顾自说道：“当年，你联合顾氏的几个股东，卖国谋利。这件事情，被我爹地无意中知道了，你们发生了很大的争执，他无法说服你，你也拉拢不了他。他不想你越陷越深，将霍家拉入深渊，便坚持要去举报你。你愤怒，惶恐，急度的不安让你联合那几个人，将我爹地骗到了这个别墅里。”

“我爹地这么正直的人，自然不会想到，你们在这里设下陷阱。你们轮番对他进行游说，威逼利诱……你们没想到，他还是不为所动，于是，你便起了杀心。”

“也许……不是你亲自动的手，但是至少是你默许的，我爹地就这样，在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下午，被自己的父亲，害了性命！”

霍轶铭站在霍老爷子的头下面，稍稍仰头，对着他因为垂着脑袋，充血而通红的脸。

“胡说——！”

老爷子奋力否定。

“我没有想杀他，他是我的儿子，我最得意的儿子，我怎么可能会舍得要他的性命。那只是一个意外，他太激动了，他在那几个老家伙面前，演都不愿意演一下。我是被脱下水的，我敢说什么，我当时只是个小角色，他们随便动动手指，都可以捏死我……”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弄死你最得意的儿子？！”

霍轶铭厉声打断老爷子的话。

“我有什么办法？！”

老爷子也很激动。

“当时的情况，我如果出来阻止，我就要跟他一起死。你不了解当时的股东成分，那几个人，底子都是黑的。他们杀个人，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我们霍家当时刚刚好起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要大局为重！”

“你的大局就是牺牲你的儿子？”

“我没有牺牲他，我说了，这是个意外。当时双方都很激动，互相推搡之间你爹地被推倒了，头撞上了茶几的尖角才会晕了过去。”

老爷子说着，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仿佛往日种种，都在眼前重现。

“他昏睡了好几天，一直就秘密被关在这里。我一直替他求情，承诺我一定说服他闭嘴，可是没有用，那几个人都是老狐狸，这是要命的事情，他们自然不肯信我。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们对你爹地做了什么，他们把我支开了，我再看见他的时候，他跟植物人没有区别。他们说因为他是我的儿子， 才给他留一条命。但是这躺着不动，算什么活着。”

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哭，鼻涕滴得老长，在空中一荡一荡。

“我将他藏了三年，他在这屋子里，躺了三年，我给他请看护铭，对外说他外派到东南亚了。在这个过程中，我韬光养晦，慢慢发展霍氏，慢慢培养自己到势力，那几个老家伙，我都一一替他收拾了。我是给他报了仇的。”

“我给他报了仇的……”

霍老爷子哭着哭着忽然笑了起来。

“他如果一直不醒，该多好。起码，我还能找他说说话，他是最好的听众，也是最乖的儿子。”

“可是，他偏偏醒了。”霍轶铭接过话头，继续说下去：“他不但醒了，他还串通了他的看护，继续装昏迷。他用那个看护的手机，把你每次来找他说的话都录了下来。并冒险，从他自己的账户上，转走了一笔钱。”

“也正是这笔钱，让你发现了他已经醒了。”霍轶铭说到这里，忽然安静下来。

他握着拳，松了又握，握了又松。

终于缓缓说：“二叔也是发现你的秘密，才会发生车祸的吧。”

也许是知道，今天在劫难逃，也许是尘封多年的秘密，也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

霍老爷子笑的愈发大声，却并不否认。

“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霍轶铭说着，便举着拳头像打沙包一样，照着老爷子的脑袋砰砰几拳。

老爷子这把年纪，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受着这罪，已经是命悬一线。

这几拳落下，他瞬间昏头转向，哭笑都不能自抑了。嘴里吐出几口鲜血，便不动弹了。

地上的霍茵茵此时动了动，悠悠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