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孟起立马在渭水的东岸,面前赤红色的河水缓缓流淌,他的对岸是上万具尸体渐渐被士兵掩埋,河水中的浮尸也在被逐渐打捞。身边需要继续前进的西羌骑兵们风一般驰过,向着长安城的方向飞速前进。
“几万人,就这么没了!”马腾马寿成看着眼前这血流漂杵的场景,和并州太守韩遂说着。
攻破了陈仓之后,董卓军的守城将领董越跳下城墙自杀,被挂在了无数柄长矛的矛尖上。
武功、槐里纷纷投降,马腾、韩遂的大军得以畅通无阻,直抵长安。
“你我征战一声,可见过如此军队?”韩遂也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着,他们一路疾驰而来,正赶上了铁浮屠把几万人的白波贼赶向渭水,一路上留下无数尸首,而背水一战的白波贼也没有爆发出当年韩信手下汉军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反而是被杀死在了渭水中,大半死于河内。
河对岸的马腾、韩遂、马超都在观察这一场战争,德胜的铁浮屠没有丝毫的停留,像是一只不会停留的钢铁猛兽一样,奔向了下一个要猎取目标——长安城。
铁浮屠来去如风,甚至于没有人注意到河对岸的这一支沉默的军队,他们看到了这些白波贼所有的信念和勇气全被铁浮屠的冲锋击溃了,他们心里只有“活命”这个念头。白波贼兵败了,不仅是马腾、韩遂,谁都明白,对于一支军队而言,最重要的士气已经崩溃,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士气尽失的部队战斗力还不如发怒的老百姓。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铁浮屠追上来肆意砍杀他们的时候,根本都没有受到一点的反抗,可以像收获麦子那样轻松地把这些白波贼的命收走,变成自己军功记录簿上的一个数字。
作为盟友,马腾、韩遂来的晚了,现在这里的战事已经完结。他们不得不亲眼目睹这片惨痛的战场,而既然是盟友,他们也需要替铁浮屠做一件事情——掩埋尸体,打扫战场。
几万人的尸体在这片大地上用鲜血和肢体组成了一幅悲惨的风景画,现在的董卓已经再无本事逆转这个失败,就算是有,在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他的士兵在王鸿鸣这只军队的手下依旧是像个无足轻重的孩子。
现在的长安,马腾、韩遂是否还要前往,答案是一定的,只是不需要那么快了,他们要替铁浮屠擦屁股,把尸体焚烧或者掩埋,否则大量的尸体势必会造成瘟疫,那样无论是对百姓,还是对自己的军队,都是没有一丁点好处的。
此时刮起的黄沙迷乱了马孟起的视线,千余名西羌骑兵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留守在浮桥边的马孟起看着最后一队骑兵驰过浮桥之后,开始挥剑斩断捆住剥皮松的绳子。
马孟起手中长剑的,光芒一闪,在光芒划过的瞬间,一座座的浮桥散开,成了一堆随水而去的松木宽板。这最后的羌骑们向前加入了奔驰向长安的队伍,和他们的伙伴一前一后,你追我赶。马腾、韩遂这回的做法表明了他们并没有准备撤回来,河西岸风尘遮天,异族人蠢蠢欲动,如果这一场战斗无法取胜,异族人必然会乘虚而入,到时候即便有命回到西凉,也会在异族的大举进攻中死去,如果真的是那样,大汉的末日就要来了。
马孟起他忽然看见了向前奔跑的骑兵队列中前,突然出现了一匹向反方向奔跑而来的白马,而那些羌骑也纷纷给他让开了一条道路。
漫天的黄沙中,马超马孟起并不能完全看清来人,只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横着一口刀,带着弓箭,身体在马背上非常的稳健,身体强健而高大,像是磐石般不可动摇。
随着白马的接近,马孟起看出了那个身影,那是身上已经受了八处战伤之多的庞德庞令明。
庞德跟随王鸿鸣的铁浮屠一路奔出子午谷,遇白波贼,和张辽、高顺一起杀进了白波贼的阵型里面。与众不同的是,其他人都身披着铁浮屠标配的厚重冷锻甲,而庞德并没有,在白波贼的箭雨中,他已经中了两箭,而他冲锋的速度有没有慢下来,甚至后来比张辽张文远冲锋得更快,更猛,给王鸿鸣留下了这样一个孤独却倨傲的背影。
“是庞令明!兄弟!”马孟起大声呼喊。
庞德听见了马超喊他,对于这个声音他是再熟悉不过了,自己就是因为马超的一身武力,从而决定要跟随他的。
庞令明身骑白马,快速的跑向河东岸,他看见了那个手持钢枪,端坐背上的年轻人。
他的身体有些发麻,也许是因为失血的不良反应已经开始了。他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定了定神。这绝对是他这辈子打过的最惨烈的一仗,仅仅是他一个人,一把刀,一张弓,已经杀了一百个敌人。一次次劈断肢体,又一次次被武器攻击。庞德庞令明累了,王鸿鸣率军裹挟这一次战胜的锐气,直奔长安,他驻马在庞德庞令明身前,告诉他回马超那里去,好好养伤。
“去找孟起!好好养伤!”其实这些才是王鸿鸣的原话,他觉得自己也确实要回去了,自己的挥刀姿势现在简直是对刀的侮辱。
“兄弟!”马超快马加鞭,迎上庞德,庞德勒住马的缰绳,从马背上下来跳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