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没理解到玦的意思,做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身体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要知道,接吻在一定意义上就是交换口水!我们不是向来都挺鄙夷这种行为的吗?反正我这辈子不可能和别人干这种事……咦惹~你这说的让我食欲大减。”
说着,她一个激灵,端起气泡水咕嘟咕嘟灌了一大口,像是要把刚刚那句话彻底冲洗干净。
“行了行了,吃饭时禁止说这些没胃口的事啦!”
“哦……”
玦轻轻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默默吃面,心里颇为复杂。
“咳!既然你说完了,那我也说说我在格拉里克这边获取到的信息。”
熵三两口吃完了炒面,满足地嗝了一声,又拿起一旁的布丁。
她慢吞吞地挖着布丁。
“格拉里克这个人,嘶……怎么说呢……他的过往似乎与我们有着某种相似之处。”
玦:“嗯?怎么说?”
他想起在实验室时,熵说出的那个“格莱利卡”的名字,便问:“格莱利卡……是与这个名字的人有关吗?”
“嗯。但不完全一样。”
熵微微沉吟。
“曾经,格拉里克所在的世界——也就是安德里乌斯如今的世界,被更高等级的文明用缸中之脑禁锢在母星上,他……得益于作为筛选者,天生的能力点在大脑上,所以有机会挣脱出来……
而那个叫做格莱利卡的女性,便是格拉里克在缸中之脑的束缚中,用自己的智能分裂出的另一个自己——其实,如果不是因为缸中之脑的特殊情境,格莱利卡也不可能出现。”
玦:“所以……”
熵:“所以,对于格拉里克想要复活格莱利卡的举动,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关注一下。不论怎么说,起死回生这种事情……也太逆天了,更何况,他的所谓实验还涉及到[红海]……这种存在于纵向宇宙之外的东西,对它了解得越多,我们对自身的了解或许也越多。”
“有道理。”
玦点了点头。
熵瞅了玦一会,垂下眼睑。
说实话,要说格拉里克的过去对她没有一丁点触动,是不可能的。
在缸中之脑的境遇下,那时候的格拉里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挣脱束缚。
扪心自问,如果换作她和玦在那种情况下……他们亦不会接受任何一方的死亡。
要么,一起死,要么,就一起活下来。
“……”
熵想起格莱利卡消散后,自己瞥见的格拉里克回忆的最后几个瞬间——
男人满脸灰败地从一座冰冷的机械高塔的培养皿中,通过极高的智能操纵了高塔权限,将自己的身体组织重新培养好,孱弱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出来,还不时痛苦地咳嗽。
那一刻的世界,寂静无声。
在他身后,无数座高塔林立,每一座都如同一根根巨大神经般连接着天穹与大地。
塔身透明可见,内部漂浮着灰白色的大脑——它们并非死亡,而是在以奇异的方式“生存”,如同某种运行中的模拟体,沉默地注视着这个唯一“活着”的人类。
男人手握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支,抬头仰望。
那天穹并非自然的蓝天,而是由复杂矩阵构成的虚空穹顶,闪烁着奇异的、近乎不属于现实的光谱色。
他声音不大,却仿佛确信对方会听到:
“我……咳咳!我的名字,是格拉里克·兰德尔。”
酒红色的瞳孔中闪过决绝。
“我手中的……是反物质粒子枪——呵,你们对缸中之脑世界的物理法则都不加修改,可真是傲慢啊……没想到真的会有人从这里走出来吧?”
格拉里克把枪指向大地。
“我现在……只需对着地面一发,便足以让你们在这颗星球上做的所有努力化为灰烬。”
“自然,我也会随之丧命……但我已经无所谓了——你们在太阳系折腾了那么多,目的肯定不仅仅是简单的扼制人类文明吧?被我这么一个孱弱的人类破坏了计划……哼,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愤怒的情绪。”
男人的眸光闪过讥讽。
“现在,我只给你们三秒钟的时间,出现在我面前。否则,三秒之后……”
他一字一句。
“我将毁灭一切。”
……
……
回忆到此,便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