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室的单向玻璃上凝着薄汗,林星凡的指尖在金属椅把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审讯室里,恩泰坐在对面,手铐在灯光下闪着冷光,嘴角挂着惯有的轻蔑笑意,像在看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戏。
“你和王蕊是什么关系?”楼月疏的声音通过监听设备传来,带着刻意的冷静。
林星凡注意到她左手攥着钢笔,笔尖在笔录纸上留下细碎的压痕,那是她情绪波动时的习惯。
恩泰挑眉,瞳孔在镜片后微微收缩,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他的预期。
“算是夫妻吧。”恩泰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沙砾感,“不过没领证,我的身份……你懂的。”他晃了晃手铐,嘴角扯出讥讽的笑。
林星凡看着他无名指上的蔷薇戒指,想起游轮上搜出的结婚照——年轻的王蕊穿着红裙,无名指上戴着同款戒指,背景是云市大学的校门。
“如何相识?”楼月疏追问,钢笔尖划破纸面。
恩泰沉默片刻,忽然笑出声:“夜总会啊,她那时在做兼职,穿旗袍的样子……”他拖长的尾音里带着令人作呕的暧昧,林星凡看见楼月疏的指节泛白,却在即将拍桌的瞬间,指尖轻轻摩挲了下警徽——那是让她冷静的办法。
后续的问题像温水煮青蛙,楼月疏用近乎闲聊的语气,问王蕊的穿衣风格、银锁的刻字、甚至她常喝的茶。
恩泰渐渐放松,甚至开始炫耀年轻时如何用蔷薇花骗王蕊上钩,却没注意到楼月疏眼中的焦距逐渐模糊。
“抱歉,我需要休息。”楼月疏忽然起身,笔录纸被带起的风掀动,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银锁刻字时间线不符”“纺织厂监控盲区”“王蕊入院记录缺失”。
言正点头,示意同事接手,目光在她颤抖的指尖上停留半秒,什么也没说。
走廊的自动贩卖机前,楼月疏靠着冷柜滑坐在地,听着可乐罐落下的闷响。
林星凡找到她时,她正盯着罐身的蔷薇图案发呆,眼神空茫得像暴雨前的海面。
“他提到夜总会时,他的瞳孔收缩了03秒。”她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他们相遇的夜总会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林星凡在她身边坐下,递过薄荷糖:“审讯录像显示,恩泰提到‘红裙’时,喉结跳动异常。”
他调出手机里的对比图,“恩泰描述的红裙,和韩陶颜坠楼时穿的款式一样。”
楼月疏猛地抬头,罐身的冷凝水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画出蜿蜒的痕迹。
问询室里,王蕊正对着女警官微笑,皱纹里藏着岁月的温良。
她详细描述着恩泰如何用假名字骗她,如何在纺织厂后山藏制毒原料,甚至如何用女儿的安危威胁她。
“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毒枭。”她反复说着,手指绞着袖口的蔷薇刺绣,“直到颜颜出事,我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两组笔录并置在白板上,楼月疏用红笔圈出重合点:“夜总会相遇”“红裙定情”“云市大学后山”。
但在时间轴上,王蕊的打工记录与恩泰的活动范围始终错位,像两面互为镜像的镜子,看似重合,却暗藏裂痕。
“他们在互相印证,但细节太完美了。”
言正的指尖敲着“就医记录”的缺口,“王蕊的医疗档案里,二十年前的就诊记录被人为删除了。”
又过了几天后,云市警局的会议室里,大家正在开会。
忽然言正的手机在此时震动,是其他同事发来的调查资料。
他看着屏幕瞳孔骤然收缩突然说道:“顾局,我们有同事查到,云市纺织厂的旧账册显示,2005年有笔巨额款项汇给‘蔷薇夜总会’,收款人姓名是……”
他顿住,将手机转向楼月疏,屏幕上“韩兵”两个字刺得她眼眶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