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太子储君的罪名落实了,下场是什么?”
王珪语重心长的说着:“太原王氏覆灭,整个宅邸,满门尽灭。”
“怕不是祖坟都要被夷平啊。”
“陛下的确是忌惮世家。”
“可是陛下不怕世家。”
“以往,世家仗着权势,在朝堂之中,呼风唤雨。”
“依仗是什么?是就算是天下推翻重来,世家还是世家,皇室就不一定是这个皇室了。”
“可是当今陛下,他惧怕这个吗?”
“他要治世,可是世家的事情,过分到一定的程度,陛下不会容忍,如今的陛下,也不怕重来一遍,上马打仗,下马治国,谁比得上当今陛下?”
“这五年来,陛下在百姓间的名声,也起来了。”
“百姓不管皇室,不管朝堂,不管世家,谁坐高堂能让他们日子过的好,他们就拥护谁。”
“这几年,大大小小的灾害,朝廷调拨人手,调拨钱粮,陛下事事以百姓为重,百姓会不感激?”
“所以啊,世家所倚仗的东西,所不惧怕的东西,陛下也不怕了。”
“若是还要拿着以往的想法,去规束当今的陛下,那是不管用的。”
“这件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了。”
王珪耐心的给儿子说着这些话。
希望他能听明白,能心里有数。
“有些事情,放在以前,对于世家来说,不叫事,可是放在现在,或许是小事,或许是大事,又或许,是天大的事。”
“甚至是,灭顶之灾。”
王崇基趴在床上,面如死灰。
是啊,父亲说的对。
以前对于世家来说,都不算什么的事,到了如今,不一样了。
世道不一样了。
当今陛下的脾气秉性,不一样的。
他不是太上皇,更不是前朝的隋炀帝。
“儿啊,你与为父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要这般做的?”王珪问道。
若是只自己的儿子一时想起来,那不可能这件事连崔家都牵扯进去。
难不成就是几个年轻人凑到一块去,突然脑子一热,就这样了?
“泾阳县庄子上的书院要办招生考试这件事,在长安城里也传开了。”王崇基说道:“那时候茶楼饭肆里,全都是议论那边的招生考试的人。”
“因为那边的招生考试,竟然对学生的年纪也有要求,这跟长安城的书院是不一样的,再加上前段时间,朝廷颁布的两金制度,也是起源于泾阳县的书院。”
“大家都对那书院充满了好奇。”
“也有人,说要让自家孩子去考那书院的。”
“总之,传的沸沸扬扬的,说什么的都有。”
“那天我正好跟郑家的六郎,还有崔家的五郎,卢家的十七郎在茶楼里喝茶。”
“也就谈起了那庄子上的书院。”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夜色逐渐笼罩住整个大宅,即便是到了黄昏傍晚,宅邸里依旧是像白日一般。
宅子里的仆从们逐个点燃挂在廊下的灯笼,石板路两边的立灯,大宅之中,依旧是一片灯火通明。
厨房飘来炙肉的香气,混着新酿松醪酒的醇厚。
十余名着青绿半臂的婢女手捧鎏金的托盘,沿着沿着铺有簟纹方砖的甬道缓步而行。最前头的侍女臂间缠着银链,链上缀满细小的金铃,每一步都踏出清越的碎响。
郑家的厅中正在举行小规模的宴饮。
在场的,都是郑家之人。
王家的消息已经传出来了,王崇基挨了打,王珪从翠微宫回到长安城之后,就再也没出过宅子,也没去宫中办差。
也是,如今陛下人在翠微宫,太极宫中,也没有什么差事要办了。
做臣子的,要为陛下做事嘛。
“王家有消息了,王珪从翠微宫回来了,明面上看着是没什么事,但是回到家中之后,把王崇基给打了一顿,估摸着这会儿王崇基正趴在床上养伤呢。”
“至于在翠微宫里,王珪与陛下之间说了什么,就不知道了。”
“不过,咱们的人送消息回来说,在翠微宫,看到了太子殿下和泾阳王。”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讶。
“什么,泾阳王?太子?”
“他们不是在庄子上吗?而且,太子对外称受到了惊吓,在庄子上静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