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刘快腿却立马否认道:“这乌大个子也不白给,他以前当过‘跑崴子’,后来不知道从哪搞的军火,就站起来了。”
“那他也加入叛军了?”江连横问。
“不太清楚。”刘快腿不敢谎报,只管如实作答,“江老板,跟您说实话吧,这次叛军有大几千人,一股是一股,我就是个凑数的,能知道多少事儿,别说乌大个子了,我连高士傧和卢永贵这俩头子都没见过,让怎么干,咱就怎么干呗!”
“真他妈怪了,挺大个活人,还是个胡匪头子,愣是没影儿。”
“可能是因为他刚立柜没多久,在线上还没那么大名声吧。”
江连横点点头,见问不出其他消息,只好恋恋作罢。
仰头看去,见高空朗日有渐渐西垂的苗头,稍歇了片刻,众人便又陆续翻身上马,继续面朝老爷岭赶路。
赵国砚先前联系过沈老爷,手里拿着地图,寻路去找村庄,同江连横并肩当头。
…………
山关近在眼前,足下方知路远。
这一走,便又是半天光景。
幸亏夏日昼长,江连横等人总算在日暮黄昏之际,火云当空之时,及时赶到了沈家庄园。
绕过一片杨树林,举目远眺,众人立时都呆了一下。
一抹柔和的橘光中,只见一座土黄色的五层碉楼,巍峨地矗立在一片田地之上。
待到缓过神时才发现,远处不止是一座碉楼,而是一小片错落有致的建筑群。
另有几栋砖瓦平房设在其中。
碉楼外围着一圈儿土墙,墙上虽然没有箭楼,但却能看见明显的瞭望台,隐约可见有人在上面走动,村寨外不远处,排满了木头削尖的拒马阵,远远望去,简直如同一座微型瓮城。
“这他妈的也太夸张了!”江连横不禁兴叹。
“江老板头一次来吧?”刘快腿策马凑过来,抬手遥指前方,笑着说,“老爷岭总共有三家联庄会,就数老沈家是最难啃的骨头,线上都有名儿,咱们以前根本不来这边。”
江连横的确开了眼界。
一方面感慨沈老爷的财力,一方面也总算真切地意识到,关东山林间的匪患,到底有多严重。
“这么一比,咱奉天的那点‘横把儿’,可真是不够看了。”
江连横等人纷纷感叹。
赵国砚看了看天色,低声催促道:“东家,天要黑了,咱还是赶紧过去吧。”
刘快腿立马转身吩咐道:“弟兄们,快到地方了,编筐织篓,全在收口儿,精神点儿,走了!”
“好!”
随行士兵齐声响应,随即将步枪一斜,策马前驱。
江连横和赵国砚照例走在前头,众人随之亦步亦趋。
不料,正当几人行至距离碉楼不足两百米时,异变突生——
“砰——”
枪声来得毫无预兆,回音响彻山谷,江连横面前几步远的地面上,应声溅起一抹烟尘。
马队顿时掀起一阵骚乱。
赵国砚向左一扯缰绳,整个人立刻横马挡在江连横身前,拔出配枪,垂着右手,死死盯住碉楼上的动向。
紧接着是袁新法和杨剌子两个,刘快腿等人也急忙蜂拥而至,把江连横团团护住。
“江老板,刁民无礼,你快往后稍稍!”众士兵几声呐喊。
江连横不慌不忙,不退不进,静观其变。
果然,村寨碉楼上并未继续开枪,而是远远地传来一声清脆的质问:
“什么人——沈家店联庄会,识相的滚远点儿,想要砸窑,先去道上打听打听——”
一听声音,众人脸上纷纷流露出困惑的神色,似乎是活见鬼了。
江连横也觉得有趣,兀自念叨着说:“嗬,竟然是个娘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