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少叙,转过天来,江连横等人便备好马匹、干粮、喷子,出宁安县城东大门儿,奔着老爷岭的方向疾驰而去。
刘快腿人如其名,手脚极其麻利,办事周全不说,脑子也很活泛。
这些天来,他眼见着江连横和张效坤出入同行,很清楚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便将这次护送任务当成是晋升的契机,对待江连横更是时时阿谀、处处奉承。
一路相处,自然极其融洽。
老爷岭地处长白山余脉,南北走向,百年松柏,随处可见,是真正意义上的深山老林。
绥芬河、牡丹江经流此地,山间川流不息,河谷纵横,因而多奇石绝岩。
炎炎夏日,信马由缰,仰观山林巨冠,卧听清泉流响,倒也平添了几分惬意。
行至正午,眼见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众人便荷枪下马,在一处溪流岸边嚼谷休整。
刘快腿拿着铁壶,蹲在溪流岸边,咕咚咕咚,灌满了水,随即快步走到江连横身边,乐呵呵地说:“江老板,喝水。”
江连横也不客气,接过来猛喝一口,咂摸咂摸嘴,还挺甜,又还回去说:“多谢兄弟了。”
“呵呵,江老板客气了,这都小事儿!”
刘快腿找了块大个儿鹅卵石坐下来,毫不掩饰道:“我就盼着您能念我个好,以后在张将军面前,帮我美言几句。”
“呵呵,你还挺实在,实在点儿好!”
江连横并不介意,只是随口问道:“你以前是不是也在山上当过‘横把儿’?”
“前两年才开始干。”刘快腿说,“我以前是跟张将军一起修铁路的,后来还挖过煤,赶上世道不好,就在线上混口饭吃。”
“平时都在哪做生意?”
“就在吉黑两省交界这一片,我大当家的报号‘满天飞’,您还有印象没?”
“有印象,而且很深。”
“要不怎么说您是干大生意的呢,脑子就是比咱好使。”
江连横不理会这廉价的奉承,转而便问:“兄弟,我想跟你打听个人,老莽——你听没听说过?”
“老莽?”
刘快腿兀自嘟囔了几遍,脸上显出迷茫的神色。
见状,江连横和赵国砚互相交换了下眼神,旋即便把从孙向阳口中得来的消息,简略说了一遍。
此举似乎有些作用,刘快腿的眼里渐渐亮了起来。
“老莽……嘶,您说老莽,我没啥印象;但您刚才说的那件事儿,我倒是听说过,有点像乌大个子出的洋相。”
“你再想想?”赵国砚说,“老莽以前好像是大师兄。”
刘快腿摇了摇头,却说:“这不新鲜,我认识好几个大师兄呢。”
江连横想了想,又提醒道:“这老莽在线上不算大蔓儿,有可能是同一个人,‘阎王李’曾经跟他们响过。”
“哟,你们认识李正呀?”刘快腿有点意外。
江连横皱了下眉,笑着反问道:“怎么,我不能认识李正?”
“不不不,我没那个意思。”
刘快腿连忙解释道:“只不过,江老板一看就是个以和为贵的生意人,那个李正可就不一样了。刚才赵大哥说,‘阎王李’跟老莽响过,这事儿真不能说明什么,李正他们那股绺子,跟谁不响呀?后来称兄道弟,那都是打出来的结果。”
“这样啊……”
线索似乎又钻进了死胡同。
江连横不愿轻易放弃,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接着又问:“那你就给我讲讲这乌大个子吧,毕竟事情对得上,没准是后来改了匪号,所以才整岔了。”
“也有这种可能。”刘快腿略带自嘲道,“毕竟我就是个小崽子,‘典鞭’的时候,也没我的份儿,我大当家的跟乌大个子走得近,他这么叫,咱们就跟着这么叫了。”
江连横等人不再言语,静静地听着。
“说起来……‘阎王李’好像还在乌大个子身上吃过亏呢,他们两家响过两次。据我所知,互有胜负。头一次,李正赢了;第二次,听说……李正输了。但具体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咱总不能在人两家开壳的时候,站旁边卖呆儿吧,呵呵呵……”
“李正输了?”
江连横难以置信。
他很清楚李正究竟从他手中买走了多少喷子,能让李正吃亏,对方的实力必定不小,而且还能绕过江家得到弹药补给。
“中埋伏了吧?”赵国砚也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