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九霄猛地抽出腰间匕首,喉结滚动,嗓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院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刀锋入肉的闷响、骨骼断裂的脆响、濒死之人的哀嚎,混杂在雨声中,越来越近。
“轰!轰!轰!轰!”
四道身影撞碎雕花木窗,飞掠而入,分立厅内四角。四人黑袍猎猎,袖口绣着日月纹饰,正是日月神教四大长老!
“别喊了。”
任我行冷笑一声,右手缓缓抬起,五指张开又攥紧,仿佛在捏碎什么无形之物:“你们的家丁,已经死绝了。”
沈万金浑身发冷,猛地转身冲向侧门。手指刚碰到门框,便僵住了……门外庭院里,数十名张府家眷跪伏在地,瑟瑟发抖。张惟民正妻王氏披头散发,额头被磕出一道血痕;幼子张玉被一名黑衣人掐着后颈,小脸惨白,眼泪无声滚落。
“沈老板,急着去哪?”
任我行缓步逼近,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你的妻妾儿女,可都在你家院里候着呢。”
“你……你想怎样?!”
沈万金嗓音嘶哑,手指死死抠进门框,木屑刺进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任我行负手而立,目光扫过厅内众人,一字一顿:
“杨涟奉旨清查田亩,尔等不思悔改,反而勾结倭寇,意图刺杀钦差。”
目光扫过众人,嘴角扯出一抹森冷笑意:
“按律,当诛九族。”
陈玉书猛地扑上前,膝盖在地毯上擦出两道血痕,双手抓住任我行的衣摆,嘶声道:
“任教主!我愿献上全部家产,只求饶我一命!”
任我行低头看他,眼神如看蝼蚁。他抬手一挥。
“杀。”
四大长老同时出手!
“噗!”
向问天五指如钩,直接插进陈玉书后心,指尖从胸膛穿出,带出一截血淋淋的脊椎骨。
“咔嚓!”
桑三娘手腕一折,硬生生拧断了赵半城的脖子,头颅歪折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嗤——”
赵鹤手中的判官笔点中孙九霄眉心,笔尖贯脑而过,血浆顺着笔杆滴落。
“唰!”
上官云长剑横斩,沈万金的头颅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重重砸在香案上。他的双目圆睁,嘴唇还在微微颤动,似乎至死不信自己竟会这般结局。
“传令。”
任我行转身走向厅外,声音冰冷:
“八大丝商府邸,全部抄没,家眷一个不留,全部打入大牢听候发落。”
院中,女眷的哭嚎声骤然响起。王氏挣扎着扑向张惟民的尸体,却被黑衣人一脚踹翻。
沈玉尖叫着“娘亲!”,却被拎起来,像破布一样甩向墙角。
雨越下越大,血水顺着青石地砖的缝隙流淌,汇入排水沟,染红了整条街巷。
………………
三月初六,杭州城。
连绵数日的阴雨终于停歇,久违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
杭州城门处,一队锦衣卫簇拥着一辆青幔官轿缓缓驶入。
轿帘微掀,露出一张冷峻的面容,正是钦差大臣杨涟。
一身素色官袍纤尘不染,腰间悬着一柄尚方宝剑,剑鞘漆黑如墨,唯有剑柄处缠绕的金丝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杨大人到——”
城门守将高声唱喝,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
街道两侧,早已跪满了杭州大小官员。为首的正是杭州知府刘博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