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顿时更惹得四周一片嘈杂附和声。
“是啊,是啊!不但国公爷为官清廉正直,一心装着咱们老百姓,府上的几位主母,那也都是菩萨般的善人儿……”
“别的不说,就咱们这些街坊四邻的,谁家没受过国公府的恩惠照拂?”
有个衣衫破烂白发苍苍佝偻着后背的老妪,长满老茧骨瘦如柴的手不停抹着眼泪,在小声抽泣,“老天爷不长眼,老天爷不长眼呐……”
“好人落不得好报,这好端端的一个小哥儿,年纪轻轻,不偷不抢的,心又善,怎就落得了今天这田地?”
“都已经被抓进大牢了,那还能有个好吗?”
而就在这时,却见人群中,突然站出来一个老头。
三两步便已冲到国公府大门外那白玉台阶上,粗狂嗓门大喊道,“各位乡亲,都静一静,静一静……”
自古向来如此,聚集的人多了,总是会随机生出一个带头的点子王的。
只见老头,约摸六十出头,穿一身崭新的丝绸长袍,还挺整洁干净。
长得高大粗犷,身板也颇为硬朗,满脸花白络腮胡,一瞧就是个脾气有点火爆的急性子老头。
霎时间,这乌泱泱一大片百姓,倒是渐渐安静下来,纷纷抬头望过去。
却见这老头,满面愤慨之色,情绪竟是说不出的激动,“诸位,听老汉我说两句。”
“今天在场的,大多数,都是附近街坊邻居,相信很多人也都认得老汉我。”
“我陈老三,本是个粗人,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城郊也没半亩地,又不愿去租种那些地主家的地……”
“土疙瘩里刨食,辛辛苦苦一年,交完租子,剩下的几颗粮食,连饭都吃不饱,还得受那些黑心地主的窝囊气。”
“所以,从年轻时候起,便一直在那些商贾作坊里,做工卖力气,因为还学了点手艺,养活一家老小倒也绰绰有余。”
“可就在十多年前,就因为看不惯那刚继承家业的作坊少东家,狗屁不懂,还仗着自己家境殷实有点臭钱,整日里作威作福……”
“在坊子里,不但想方设法克扣工钱,还对咱们这些老匠人,一言不合便又打又骂的。”
“老汉我一气之下,操起一块砖头,就把那狗杂碎打折了一条腿。”
“没办法,我陈老三就是这脾气,忍气吞声不了一点。”
“再然后,赔了十两银子,还去蹲了两年大牢……”
“可谁知道,那小鳖孙狗杂碎,竟有个隔房舅舅,是京兆尹衙门商律司的人。”
“一家子,没一个好玩意!官不大,官威可不小,为打击报复,竟还给周边大小作坊都放了话,结果搞得老汉我,从大牢里出来,竟再没一家坊子敢让我去做工。”
“这是活生生,要把我一家老小,往死里逼啊!”
“又恰逢我家老婆子,因为老汉我蹲大牢的事,气得大病一场,从那以后就瘫在床上起不来了,眼瞅着这个家,就要倒了。”
“走投无路之下,实在没辙,只能四处东拼西凑借了点银子,每日里推着板车,走街串巷卖些米面粮食,做个小生意。”
“整日里风吹日晒,也挣不了两个铜板,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时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然而就在四年前,国公爷举家迁来京城,住进了这朱雀大街……”
“还是府上二夫人郑小娘子,知晓老汉我家这困苦情况,菩萨心肠发了慈悲,让我以后往国公府送货,府上米面粮油的开销,全从我这里采买。”
“做过生意的应该都知道,跟这种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打交道,生意不好做啊!”
“往往,人家不但仗着势,会一个劲地压低价格,甚至往往府上的管家账房,还会吃拿卡要一些。”
“而且偏偏,你还不能拒绝,得罪不起!”
“可是没想到,国公府就是跟其他那些狗卵子大户人家不一样……”
“不但每次送去国公府的货,人家当场便足斤足两按正常价,一个铜板都不少给结清了,还一点拖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