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圣主,确有这回事。”一随行的通文馆门徒小声道:“要不要,大肆搜查一番……”
“晚了。”
李嗣源叹了口气,负手道:“万毒窟囊地如此之广,这帮废物,焉能擒住一个萧砚?下令,巫王闭关处,即御蛊场再增派一倍人手,我要让彼处滴水不漏,万无一失。”
那门徒得令而去,手持毒公信物,急令数十蛊师支援御蛊场。
李嗣源负手立在大寨内,摇着折扇皱眉。
萧砚这厮,真敢孤身一人擅闯万毒窟?要知道,单只凭借一枚避毒珠,不过只能庇护十余人共同穿过巫蛊大阵而已。
毒公那边早就严阵以待,唯恐有人惊扰到炼蛊过程,就算是萧砚亲至,也只会自投罗网,上百名蛊师共同打造的阵势可就等着萧砚闯过去。
若不是萧砚,还能是谁,蛊王蚩离?
李嗣源来回踱步,倏的悚然一惊,眯眼看向大寨之外。
此时天空微明,远处有日光初显,天色朦胧,正是将亮未亮,寒意正浓之际。
然而李嗣源完全顾不上天边的那一抹美景,而是死死盯住那座笼罩万毒窟的巫蛊大阵。
“来人……”
几乎是在同一刻,一道鸣笛声猝然划破天际。
几个恰才反应过来的通文馆门徒瞪大眼睛,看着远处那座巫蛊大阵里密不透风的暗蚊,突然仿佛像是被人削了一层般,眨眼便变得稀松散乱。
而且不仅如此,几乎又只是一个眨眼,那充斥暗蚊间的巫毒,亦也莫名其妙的突然大散,仅仅只是呼吸之间,这座大阵,便仿佛忽然变得残破了。
“圣主快看!”
李嗣源不答,只是眯着眼睛。
他很好奇,一个萧砚、一个蛊王,再顶多一个侯卿,再再了不起,多一个毒公所言那无法离开死溪林的女人。
外加些个什么圣女、少祀官之流。
这么区区几人,就算破开了大阵,又有何用?
万毒窟这边,他可早就令各寨严阵以待!
匹夫之勇,登不上台面!
倏然间,李嗣源轻捻八字须的手一顿,表情也变得狐疑起来。
只因在他的耳中,能清楚的听到,万毒窟之外,仿佛四面都有敲鼓声,是那娆寨战鼓,可驭象,据称在一定的节奏下,还可小范围的镇蛊,使普通蛊术,如御蜂咒等暂时失效。
疑兵之计?
这么几个人手,还能分散去做这等小事不成?
几个经验丰富的通文馆门徒不需吩咐,便自行散去,是要打探敌情。
然而还不待他们走远,就有寨墙上的侍卫连滚带爬的从马背上跳下来,脸上有惊慌之色,因找不到其他管事的人,遂对着李嗣源就一番娆疆土话冒出来。
李嗣源板着脸,听着旁边门徒一脸慎重的转述。
“禀圣主,此人说,外面、外面……”那门徒脸色一白,仿佛是不可置信的反问那侍卫:“外面有上万人攻寨!?”
李嗣源亦是心下一跳。
他第一直觉当然是觉得这侍卫是在胡说八道。
娆疆精兵早就被毒公抽走,哪里来的上万兵马供萧砚调动?
就算是蛊王被救走,想要召集各寨人马也不可能这么短短两三日就能做成!除非萧砚提前遣人去促成此事!
不对不对……
李嗣源脸色慎重,一连揪断了几根八字须,压低声音骂道:“他妈的蚩笠误我,我早说过萧砚此人极善以小博大吗,无中生有!偏偏要与我吹嘘狗操的早有谋划,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他已无心去分辨事情真假,立刻对几个从寨中出来正一脸茫然的各寨寨主下令,严令各方以寨墙为界,必须死守一日,守不住寨墙,就立刻退守第二道防线,层层阻击,务必要给仍在御蛊场闭关的毒公争取时间。
那位沉着脸说自家嫡女不见了的潼氏家主,干脆就被李嗣源一巴掌扇飞。
他妈的都死到临头了,还要什么女儿?
各寨寨主听着万毒窟外的动静,可能上万人着实是那侍卫慌乱之下夸大了,但数千人起码是少不了的。
当下之时众人自然顾不上计较李嗣源这么个外人凭什么在这施号发令,俱是忙不迭的各自散去,主持麾下人马守住寨墙。
而李嗣源这个被毒公委任坐镇大寨的人,居然并未参战,而是脸色阴晴不定的在大寨中走来走去。
事发突然,他就算再谨小慎微,也预料不到萧砚从哪里拉出来的这么一通人马,且速度之快、来援之奇,可谓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那厮难道就不怕毒公布在南平国的精兵会突然回师对他背后一击吗?
不过李嗣源马上就意识到,当下可能无法再对毒公口中的那上万精兵报什么希望了,遂立即将这个念头舍弃。
李嗣源来回走动,犹豫了下,突然伸手从怀中掏出一枚刻有“不良人”三字的铁制令牌来,而后高举令牌,径直站在空无一人的大堂直言:“大帅曾于太原与鄙人有言,若事态有需,鄙人可凭此令召魁甲一见……”
“说吧。”
一人影不知从何处钻出,而后从房梁上跃下。
李嗣源顾不得他言,一张方脸阴沉,只是道:“蚩笠出关之日就在这两日,然事态紧急,万毒窟失守的可能性极大,我以为,计划必须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