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州。
叶无坷早晨起来走出房间,看了一眼屋檐上那一排冰锥的形状。
清晨时候这冰锥最前端都已经有水珠在那晃着阳光,那就说明辽北道的春天真的要来了。
叛军才退走没多久气候就转暖,这似乎也是冰州军民的运气。
如果叛军围城再大胆一些,战兵主力不来叛军不退,那城中军民必然心慌。
可正因为如此,叶无坷断定在叛军那边有自己人。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脉络,猜到了会是怎么样一回事。
所以他有些担忧。
身在黑暗之中的人,比他们被围困的时候还要危险的多。
往外走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很清脆的鸟叫声,这春意一下子就又浓了几分。
一边走一边活动筋骨,刚到院门口就看到秦焆阳迎面走了过来。
“明堂。”
秦焆阳快步到近前:“城中有一些乡老想要见您。”
叶无坷问:“什么事?”
秦焆阳道:“他们在担心,觉得叛军才退走没多久呢,左骁卫的战兵就撤走了,如果此时叛军杀一个回马枪的话,咱们现在怕是不好防备。”
叶无坷道:“我去见见。”
秦焆阳跟着叶无坷往前走:“属下心中亦有这样的担忧,明堂为何让左骁卫这么急着走。”
叶无坷道:“冰州看起来很不太平,可实际上比辽北道其他地方要太平不少。”
“现在到了辽北春播的时候,不少地方的官府现在已经没了作用。”
“厢兵队伍都散了之后,赶上青黄不接,很多山匪都下来作乱。”
“左骁卫要负责保障春播,队伍分散到各地去监督维护,不然还会出大乱子。”
“如果叛军之中有心肠足够狠的在各地破坏粮种,毁掉耕田,乱子就更大。”
秦焆阳道:“明堂说的这些我都想过,可明堂是辽北道的主心骨,左骁卫都被分派出去了,叛军若去而复返明堂有事辽北道就更乱了。”
“该记住。”
叶无坷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不是百姓的主心骨,百姓的主心骨是粮食,是稳定,我可以出事,但各地春播不能出事。”
秦焆阳:“冰州百姓人人都说明堂是主心骨。”
叶无坷道:“如果一个做官的被百姓们视为主心骨是好事,可如果一个做官自己把自己当做百姓的主心骨那就不是好事。”
他问:“前几日让你多分派斥候的事怎么样?”
秦焆阳道:“咱们能分派出去的人手不多,最多也就几十个,我请赵九命和王草根挑选了一批人帮忙,最近几日在冰州方圆五十里内没见叛军。”
叶无坷道:“再把范围扩大些,放到一百里。”
秦焆阳微微迟疑了一下:“放到一百里的话人手就更不够用了,还得请赵九命和王草根他们多挑选人出来帮忙。”
叶无坷道:“如果辽北道的地方官府多数有问题,那我们眼睛能看到的就是冰州这一片。”
“我们人少,又初来乍到,再加上我们已经把整个辽北道的商人都得罪了,没有人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各地的廷尉府人手更少,主要的事也是维护春播稳定,他们也没办法去打探更多消息。”
“斥候放眼一百里是冰州这边的极限,实际上放眼一百里都不够”
他说到这脚步停住。
“尉迟万年一定会回来,冰州一定会再被围攻。”
秦焆阳脸色一变:“明堂,那你还让左骁卫都走了。”
叶无坷道:“左骁卫不走,尉迟万年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