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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江州与楚州交接地,三黄县沿江码头。
一夜惊魂,终于保住小命的大理寺袁少卿心有余悸说道:“魁族的人怎会出现在这里?”
旁边的苟御史拧了一把官袍下摆,那水跟下雨一样淋到地面。
“是啊,这里虽不是大奉腹地,却也称得上深入国境了,魁族是怎么把船开到这里的,还能精准地对我们的座船实施奇袭?”
刑部尚书孙敏正了正歪了一路的官帽,看向北方:“魁族战船现身清北河,或许楚州真的出事了。”
“我怀疑朝廷里有魁族奸细,将我们的行踪泄露给了敌人。”南宫倩柔的状态比三位钦差好很多,就头发乱了,身上缭绕一股制作火箭的油脂味道,有些疲惫,谈不上狼狈。
孙敏默不作声,他是桑泊案的主谋之一,定义成妖族奸细并无问题。
苟御史说道:“必是齐党余孽所为,刘珩都死了,那些人居然还不收敛,继续勾结北境之敌,暗中搞这样的小动作。待此行结束回到京城,我一定奏请皇上严查帮凶。”
南宫倩柔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都察院的御史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狠参一本”,马后炮一流,干事实不行。
“褚相龙和王妃呢?镇北王府的人呢?”
一名随从说道:“昨晚弃船逃亡时,我看他们的船往北去了。”
众人一起皱眉,站在南岸远眺北岸,清北河河道足有几百丈,面对不利形势分头逃亡是对的,但是考虑到他们的船平安抵达三黄县码头,未见魁族追兵,这意味着只怕镇北王妃才是那些人的首要目标。
袁少卿说道:“王妃不会有事吧?”
孙敏不说话。
苟御史也保持沉默。
王妃有事,也不是他们的责任,有褚相龙背锅。
“咦,许七安呢。”
直到这时南宫倩柔才记起此次北上还有个惯会趋炎附势的顶头上司,看看码头整理行囊的三司随从,再看看身后飘在水面的空船,没有。
许七安许银锣,这次调查血屠三千里事件的主办官不见了。
……
晨风吹拂河岸,杨柳招摇,绿芽萌发。
褚相龙背着王妃一路向北,想要甩掉魁族追兵,岂料敌人的实力并不比他弱,这次袭击,蛮族出动了两位四品高手,一个是红菱蛇妖,一个是蛮族天狼。
此二人与他交手多次,单对单遇上,他能立于不败,现如今以一敌二,身后还有一个需要照顾的镇北王妃,结果可以预见。
红菱从来狠辣,做出要伤害王妃的势头,虚晃一枪,给了他一掌,掌力带着蛇毒入体,整条胳膊顿失知觉,天狼抓住机会一刀劈在他的腿弯,又全力轰出铁拳。
即使他是四品武夫,号称铜皮铁骨,也难逃重伤倒地的结果。
红菱没有立刻结果他,过去掀开王妃的帏帽,却发现人是假的。
世人皆知,镇北王妃慕南栀风华绝代,有倾国之姿,帏帽下那张脸当得起“清秀”二字,却与“倾国”不符。
原来褚相龙为保护真王妃,找了个假货来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天狼大怒,一刀劈下,在褚相龙后背劈出一道尺长伤口。
褚相龙口喷鲜血,人却在笑,不过没多久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天狼和红菱的手下很快便将四散逃命的侍女抓住,丢到假王妃身边。
“说,谁是真王妃,不说的话,我就一个一个把她们全劈了。”
长相粗犷,膀大腰圆的天狼将刀压在褚相龙脖子上,大声威胁。
“你做梦。”
褚相龙是个狠人,含着一嘴血说完,竟身子一震,自断经脉倒头死了。
天狼表情一滞,恨恨地在他的尸体上连踹三脚,又吐一口唾沫,道声“便宜你了”。
红菱则朝那几个蜷缩成团的侍女走去,狭长狠毒的眸子微微眯起,摇晃着手里的淬毒匕首阴声说道:“说吧,哪个是真王妃,谁先说出来,我便饶她不死。”
面对她的恐吓,几个侍女浑身哆嗦,脸色煞白,目光闪烁如受惊野兔。
“我好像来迟了一步。”
此时林间飘来一道颇为惋惜的声音。
四周有魁族战士放风,竟让来人接近至此,红菱与天狼脸色俱变。
“谁?”
楚平生从二人背后走出:“我在这里。”
声音明明是从南边来的,他却由北边灌木丛现身。
“打更人银锣,许七安?”
“魁族天狼,妖族红菱。”
“你知道的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