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嫂嫂,这位便是珩哥儿的媳妇,您瞧,俊不俊?”
太子妃与秦王妃打交道多年,哪能不晓得这位妯娌的脾性,只消往徐云栖手中的镯子一瞥,便知那是秦王妃心爱之物。
论理,身为太子妃,给的见面礼只能比秦王妃更为贵重,秦王妃这是自己吃了亏,也想拉上她垫背。
只是太子妃却有些头疼了。
年前太子刚因收受贿赂,敛财得利,为皇帝责罚,她这会儿若是给出比翡翠镯子更贵重的见面礼来,少不得被人诟病。
秦王妃哪,果真是时时刻刻都不叫人好过。
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抬手往发髻一摸,寻到一只赤金双股镶点翠的金钗递给徐云栖,
“好孩子,这只金钗是我成婚那年,母后赏赐于我的,我一直随身携带不敢离,珩哥儿替太子受了罪,我心中过意不去,便把我最珍爱的金钗赐予你,望你与珩哥儿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既是皇后赐给太子妃的头钗,别有一份贵重,压了秦王妃一头。
秦王妃笑得有些勉强。
余下几位王妃便没有那般计较了,依着与熙王妃关系远近,适当给了些见面礼,徐云栖都交给宫人用一个紫檀锦盒收着。
太子妃将熙王妃叫过去询问裴沐珩的伤势,李氏和谢氏也各自与交好的妯娌攀谈,裴沐珊不知去了何处,徐云栖被落了单,她独自坐在人群后喝茶。
身后时不时传来一些闲言碎语。
“她便是珩哥儿的媳妇呀,长得倒是貌美,可惜出身不好。”
“她不貌美,也不会被陛下相中呀,除了貌美,她还有什么?”
“哎,我当初还打算给珩哥儿说一门亲,谁知被陛下抢了先。”
“哟,快别这么说,熙王妃看上的可是人家荀阁老的女儿,她又怎么愿意要你家那侄女?”
“哼,当初我与她说亲,她哪知眼睛瞧不上,如今栽了跟头吧。”
徐云栖淡淡地将茶盏搁下,置若罔闻。
不多时皇后宣众人进去。
大家齐齐朝皇后行了跪拜大礼。
皇后年过五十,面容细瘦,眉长眼柔,是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老人家。
她身子素来不大好,当年生十二王裴循大出血,落下病根,往后再也没怀过孩子,徐云栖行礼时,悄悄打量了皇后一眼,皇后面庞消瘦,气血两虚,该是身子亏了多年,一直没能养好。
不过从眉眼瞧来,皇后年轻一定是个大美人。
陪着王妃们一道觐见的还有各宫嫔妃。
徐云栖在这里,也见到名动京城的燕贵妃。
燕贵妃是秦王之母,内阁首辅燕平之姐。
比起消瘦的皇后,燕贵妃气势凌凌坐在下首,眉峰藏着一抹严厉,反倒是比皇后看起来更像六宫之主。
秦王妃到了婆婆跟前,倒是收敛不少,低眉顺眼站在燕贵妃身后。
宗亲人众,暖阁内坐不下这么多人,皇后便将姑娘们遣去外头玩雪,只留媳妇们说话。
十二王裴循还在通州养伤,不曾回京过年,有宫妃关怀皇后,便问起,
“王爷伤势如何了?”
皇后眉间含忧,“我也不知道,他们只管哄着我,说是没有大碍,可若是没有大碍,怎么不能回京过年?”
朝中局势也牵连后宫,自有宫妃四下站队,各自寻靠山。
那位开口的宫妃是燕贵妃一脉,便轻飘飘的瞥了太子妃方向一眼,
“恐是歹人凶狠,将王爷伤得不轻。”
在旁人看来,是太子为了阻止裴循查案,派人刺杀裴循。
可事实是,裴循遇刺后,案上文书被人翻过,随后陈明山一案大白于天下,于秦王有利。
太子妃在宫中经营多年,早有宫妃拥趸,于是立即有人出声反驳,
“可不是嘛,那贼人简直可恶之至,竟敢偷盗朝中文书,眼里还真是没有王法。”
宫里最没有王法,最嚣张的便是燕贵妃。
燕贵妃眼皮抬都没抬,语气淡漠,“大过年的,你们别让皇后娘娘伤神了,本宫问过陛下,十二王伤得并不重,元宵之前定能回京。”
心里想的是,太子和秦王都不可能蠢到在这个时候对裴循动手,十二王伤得蹊跷,恐是他自伤,以避开朝中争端。
皇后不耐烦听她们争吵,眼神往殿内扫了一圈,便见熙王妃在摆弄手中茶盏,神色极为悠闲,她好笑地问,
“老四媳妇在想什么,这宫里宫外,就属你心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