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中一片浆糊,写出的是什么根本无心在意,可还来不及躲避,男人已经松开了她的手,如同方才的举动是虞禾臆想一般,不曾出现。
虞禾的呼吸重新顺畅起来,皮肤上还残留着男人的那丝触感,勉强镇定住才没有露出不安惶恐,她感觉自己脖子都烧红了,肯定很可笑。
偷偷瞧了七影一眼,却发现他侧着身子立在旁边,嘴抿的紧紧的。
“继续。”宇文玉泽的嗓音将她拉回来,连忙拿起笔临摹起来。
男人手中端着温茶,目光放在春晖园中,定定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此后,虞禾练字学词的地方便多了这雨亭,其实她是觉得有些冷的,可王爷望着这景色心情就会纾解几分,她便也不敢说些什么。
就在这寒风卷过之中,伴随着男人的轻咳,低低的说教声,她越发有了长进。
墨客斋内,宇文玉泽拿起烫金请帖,眸色沉沉,七影却闪身出现:“王爷,蔷薇姑娘求见。”
“本王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她若安分,在这王府待着也无恙,宇文玉泽懒懒挥手,示意不见。
七影退去。
虞禾来时,便看见蔷薇穿着单薄的娟裙,跪在门口,这几日大雪连绵不绝,连风刮在人脸上都如刀割,她那姣好的花容苍白如纸,身体不断颤抖,摇摇欲坠。
蔷薇自然也看见了虞禾,见她穿着青柠交领致织锦直裾,面色白里透粉,小脸一派莹润之色,眼中升起嫉妒,垂下头什么也未说,生生将气咽下。
上次的事情后,王爷对她已经大不如往日,大公子也对她没了耐心,必须好好从头想想,她这样好的相貌,天生就是当主子的命。
暗香,虞禾,通通是她路上的绊脚石,贱婢而已!
她眼里又得意起来,区区一个小婢女,只会和暗香的下场一样!
虞美人搬去了昭晖居,虞禾便摘了春晖园的一些白梅,放在洁净琉璃银花瓶中,透着淡淡的梅花香,取代了之前那雪中春信,她知晓王爷喜欢梅。
抽空时也在学着制香,不过太难,到今日也制不出一味。
好在宇文玉泽并未怪罪,虞禾修剪着花枝,偷偷看了男人一眼。
风韵高坐的男人放下筷子,问道:“偷偷看本王做什么?”
竟然被发现了,虞禾不好意思的清了清嗓子:“蔷薇姐姐在外面还跪着,王爷”
宇文玉泽看向她,微微挑眉:“本王以为你是不喜于她的。”
虞禾:“虞禾只是觉得外面雪大,蔷薇姐姐不知能不能挨住。”她眨巴一下眼睛继续道:“万一真的冻坏了,岂不是又要请府中的医师,费时费药的。”
男人眼中多了笑意,这小丫头,拐着弯的骂人,学了这么久,竟是学了些歪门邪道,嘴上功夫越发厉害。
轻轻摇了摇头:“让她进来吧。”
虞禾自然没那么好心,她就是想知道蔷薇今天来这一出是为了什么,又憋得什么坏主意,此刻是她将跪在外面的她喊进来,心里一定愤恨到了顶点。
蔷薇的腿跪的太久,疼的厉害,进了墨客斋感受到热气,意识清醒了些,却依旧得跪着,看见虞禾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视,气得她差点冲上去甩上一巴掌。
连七影为她通报都无法,这个贱婢一句话,王爷居然放她进来了。
蔷薇掩去眼中恨意,紧紧握着手,美眸浮现出雾意,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样轻轻开口:“王爷,蔷薇知道错了,一时蒙了心才信了大公子的话,如今已经彻底醒悟,求王爷看在姐姐的面子上,饶过蔷薇吧,呜”
她一字一句好不凄凉,往前跪爬到男人的面前:“王爷!您忘了姐姐去世前说了什么吗,求您怜惜婢女贱民一条,给蔷薇一次抵罪的机会吧。”
虞禾瞧着宇文玉泽的神色动容几分,似乎想到了什么,覆在眼中的冷意渐渐消减,她心中一跳,不好
男人薄唇轻启:“罢了,往后你继续在跟前伺候吧。”
“虞禾。”他喊道。
“婢女在。”
“蔷薇比你年长,过去的事便不再提,你俩以后和睦些。”
虞禾脸色不变,看着蔷薇感激的流出泪,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一副好姐妹的做派:“虞禾妹妹。”
她也便露出一抹微笑,对着男人答道:“是。”
她想她理解了听雨的那句话。
城中对九王爷的评价--面冠如玉嘴衔花,怜香惜玉莫若他,以花喻人,多情把那青梅嗅。
蔷薇像是真的换了性子,见了谁都同以前一样,看着温柔识体,虞禾如今在墨客斋学字,她也没有表现出一分妒忌,甚至还揽了不少千玉堂的活。
可虞禾并未放松警惕,凡事自己有个数,以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毕竟王爷上次不是教过了,不可轻信任何一个人。
次日,是公主宴请之日。
男人本是不去的,不知道怎么改变了主意,虞禾便和蔷薇一同伺候着他起身。
凶案凶手还未抓到,城中很是冷清,哪怕公主宴请,各个世家里的女眷还是有些害怕,都请了许多侍卫随行。
虞禾跟着王爷出去,看见外面站着许多戴面具的夜行军。
为首的那个对着男人行礼:“九王爷,摄政王殿下吩咐我等保护您的安全。”
宇文玉泽穿着紫莳圆领银花广袖长袍,低调古雅,披着淡烟色大氅,淡淡点了下头,上了车。
大公子宇文渡早已迫不及待的先行一步,虞禾与蔷薇朝后面那辆车而去,却听到宇文玉泽的声音传来。
“虞禾,上来。”
虞禾一愣,七影便止住了动作,骑上了面前的黑色马匹。
夜行军开口:“王爷请快些吧,眼见着又要下雪。”
虞禾不敢在耽搁,连忙掀了帘子钻进去,蔷薇眼中闪过暗光,去了后面。
她第一次坐王爷的紫尊暖轿,也是头一次同王爷处在这样狭窄的空间,不用抬眼,余光都能瞥见姿容盛世的男人,身子僵直,动也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