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问山看懂她的神情,笑道,“别担心,天太冷了,隐疾发作,平常可利索了。”
白伊抿着唇,听见他一出口,还是从前的兄长。没有变。
白问山将她拉入屋中,暖气扑面。
那风流男子脸色无奈,“家里就我一个儿子辈的了,加上之前伤了腿,炭火整日往这儿送,跟大暑似的。”
白伊笑了笑。想出口的言语却不知如何说。
“是为了宋寒松吧?”白问山将桌上的点心递给她,直言不讳,显然已经听说将军府的事了。
白伊接过,却没有心思吃,只是放在盘中,点了点头。
“别怪父亲一句话都不为宋将军说,他也怕丞相府被牵连。”白问山想不出什么宽慰人的话,但其中情绪亦是真切。
兄妹间的氛围难得有些凝重,两人沉默半晌,茶烟渐却。
“哥,父亲一直想让你接他的班,你能帮帮我么?”白伊抬头看着他。
白问山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他在学,但也只是在学。
“或者你教教我好么?”白伊极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兄长,“教我轻徭薄赋,教我大荣律法,教我为官之道,教我如何与同僚相处,也教我如何顺应君心……”
如果他不能帮她,她便自己帮自己。
只是……终将来不及。
白问山站起身扶住她肩膀,阿苏在旁边听得心酸。
她想做一些事,可她还没有这个能力。
“别担心,白伊,不要担心,会没事的。”白问山轻轻拍她的肩。
白伊仰起头,眼睛无比清亮的看着他,“真的会没事么?宋寒松权大危及皇权,圣上的态度暧昧不清,你相不相信将军府前现下就有阵亡将士的家人哭天怆地,将所有罪责归于叛徒之身?”
她什么都懂,只要她愿意去思考,蝇营狗苟瞒不住她剔透的心。
如今因为宋寒松,她不得不去思考。局势逼人,当今陛下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白伊眸中盛着水光,三分潋滟始终没有溢出,“兄长,父亲将丞相府寄予你身,布局谋势自小就是家常便饭,可宋寒松没有父亲。”
她曾经讶异她的女儿身,后来才尝到其中辛酸。
“谁教她兵法?谁教她坚持?谁告诉她圣心难测?谁让她承担整个将军府?”白伊眼眶发红,只是没有哭,“没人教她,她也从来不说。”
没有人给过她依靠,所以她不寄希望于任何人。她要独自将死路走到明。
白伊眉目不忍,“我真的想帮她,可我连她怎么想安排了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宋寒松是这样一个人,就算满朝文武大臣都反了,就算我们的父亲也反了,她都不会反。”
少女抓紧了兄长的衣襟,神色苍凉。
“我相信她没有做出对不起荣国的事,所以也请你相信她。”白伊将头埋低,看不见是否有眼泪溢出。
白问山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轻轻抚摸她的背。
他听见她声音有些许哽咽。
“哥哥,白伊从小到大没有求过你什么事,可这次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能闯上天子殿去申冤,也没有人脉去求助,可我更不能不管她……”白伊深吸了一口气,“我怕要是我不帮她,就没有人帮她了。”
白问山眉头紧锁,“我明白,哥哥明白。”
他摸了摸白伊的脑袋,让她抬起头,他指尖擦拭她苍白面颊,沉稳道,“你不要做傻事,哥哥会尽力的。”
“好。”白伊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风雪过境,她也见过断了枝的树,也难忍于他的颠簸,只是没有问满园的梅是为何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