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苏贤惠坐在床头,温言细语地说,“一昊,既然你不想娶红丫头就算了,让你爷爷找个由头搪塞过去。”
“五十多年的交情,你说搪塞就搪塞?”爷爷板起了脸。
王一昊心里一凛,爷爷扛枪的哥们儿,本来在父亲王解放那一代就想结亲家,可惜两家都生儿子,才祸害到自己这一代。
奶奶回头瞪着爷爷,“怎么了?为了你的老交情,就要把我孙子搭进去?我告诉你,没门儿!”
奶奶来了脾气,这事有转机,他心中暗喜。
刚提到红丫头,红丫头就涌入心头,熟得不能再熟,一个干部大院长大的,幼时男仔头,现在留了马尾,长得不够长,好像冲天辫。
心心念念要当伟大的拳王,坚持训练多年,可惜的是,59年3月停止拳击运动,但丝毫不影响她的水平和能力。
高中毕业以自身实力考进体校,专业不详,其实也就是王一昊不关心。
弱鸡不喜欢与强狗往来。
自己在她面前,从小到大都是贱兮兮的小鸡娃,最有本事的一回就是骂了她狗强盗,然后以最快的时速跑回家,躲进衣柜。
狗强盗在部队大院大门口和后门堵他整整三个星期,弄得他每天上学放学都跟逃命似的。
他吓得浑身一激灵,若要娶她,还不如死了算了。
说不定,昨晚王一昊就为此喝死了,恰好,自己也莫名其妙地累倒了,成就了不太美妙的穿越。
“今天要去红星轧钢厂报到,昨晚喝得不省人事,真有你的,”王解放严肃地批评王一昊。
朱曼玉柔和地看一眼王解放,“时间不早了,安排车送去红星轧钢厂。”
“路途比较远,骑自行车去,”父亲王解放定了调子,“以后就骑自行车上下班。”
他一想,只要自己住在部队大院,始终要和狗强盗打照面,万一哪天被她用了强,想不结婚都不成。
得了,惹不起躲得起。
暂时还不知道能不能穿回去,先应付目前困难才是硬道理。
他缓缓坐起身,以坚定的口吻说,“轧钢厂可以分配宿舍,我还是住在厂里,方便工作,如果我住在部队大院,迟早有人会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到时候反而不利于我的进步。”
爷爷赞许地点点头。
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没想到“进步”一词就可以打动爷爷,终于可以摆脱狗强盗了。
那个该死的红丫头,难道小时候的仇未报,准备和自己打一辈子的持久战?还非嫁自己不可!
四人退出房间,他才想起尿急,急急冲去洗漱间,首先盯着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中规中矩的发型,和老爷子如出一辙,果然是他的真孙子。
幸好,面部五官还算标致,轮廓分明,至少不招女人嫌弃,脱去背心和大裤衩,低头一看,嘿嘿笑了。
男人最重要的本钱,有!
他看着镜子中陌生的脸庞,认真地说:“我警告你,如果你穿到我的身体,绝对不能碰女妖怪,否则我和你没完,割掉你的鼻子,切掉你的鸡鸡。”
脑中想起女妖怪,突然有些落寞,早知如此,应该告诉她:王长安什么都不怕,更不会怕你。
他要走出洗手间时,对着镜子再补了一句:我好好做王一昊,如果你在2023,请好好做王长安。
等他收拾妥当回到次卧,母亲朱曼玉靠在父亲的怀里,“他是上天馈赠给我们的礼物,让我们再一次拥有他,珍惜就好。”
父亲看到他,严肃的表情稍稍有些松弛,母亲马上背过身抹掉眼泪。
东西收拾妥当,爷爷的军车已经等在外面,说好送到厂门口附近,其余事情由王一昊自行解决。
奶奶苏贤惠取出一叠各式各样的票据,都是生活必需品,另有三张大团结和几张元角分,小心地放进他的军色包里。
这年代什么都需要票,连买条毛巾也要票。
没有票,寸步难行。
幸亏,家里从不缺票,也不缺钱,但怀揣三十多元巨款,王一昊还是头一次。
毕竟,这差不多是工人一个月的工资,自己的教授老妈也才每月一百元。
他钻进车厢,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并排站在一起,他疑惑地挥手告别。
司机平视前方,一言不发,他问了一句:“小波,家里怎么怪怪的?爷爷奶奶怪怪的,爸爸妈妈也怪怪的。”
小波没有吱声,他懊恼地嘀咕一句:“连你也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