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和你，哪天都好。”他声音很轻，如果不是二人离的很近，文子矜怕是都听不见他的回答。

“明日是楼垚同昭君妹妹出发前往骅县的日子，我同嫋嫋她们都想去送送，你明日可有军务要处理？”

凌不疑摇头，“没有，我陪你一起去。”

“嗯。”

尽管未来还有许多问题在等着他们，至少这一夜二人睡的都很安稳。

次日，城门外。

文子矜与程少商、万萋萋站在一处，同何昭君叙话，楼垚则与跟来的凌不疑和袁善见告别。

“凌将军，我还记得我们在骅县的日子，那样纯真无忧。”他先是微笑回忆了两句，才转向袁善见。

“袁夫子。”楼垚双手作揖，神情认真了些，“少商是个好姑娘，先前我们都还太幼稚，分不清情爱，我如今家庭美满，也祝愿你们二人能携手白头。”

袁善见挑了挑眉，停了摇扇的动作，他视线偏了偏看向前方程少商的背影，她笑容满面的拉着何昭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们一定会的。”袁善见又侧头瞥了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凌不疑，揶揄了一句，“只是你们如今就要前往骅县任职，只怕无论是我与嫋嫋还是凌将军同六公主的婚宴都不得参加了。”

楼垚闻言也笑，没说什么，他也已经听说了程少商与袁善见的婚期定在腊月，那时何昭君月份也大了，定时不宜再舟车劳顿赶回都城的。

“只是还不知凌将军与公主的婚期定在何时，若是待昭君生产完，我也能带妻儿回都城喝上一杯喜酒。”

楼垚与袁善见不知道自己这几句话尽数在往凌不疑心口扎针，他面上不显，却也说不出任何应允的话，只能强扯起嘴角，微微上挑了挑。

见他不说话，袁楼二人也都习惯了，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就没多想。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与昭君就在此别过，若是你们得了空，我们夫妻二人定就在骅县等着。”楼垚回到何昭君身旁站定，微提高了些音量。

“一路顺风。”

“……”

直到他们的马车已经驶离很远了，几人还留在原地，目光久久收不回，文子矜知道，他们不止是在送楼垚他们，更是在送别曾经在骅县欢声笑语的日日夜夜。

最后，文子矜拒绝了程少商和万萋萋的邀请，也没和凌不疑多言，二人去了不同的地方，他们都有很多事情要准备。

文子矜上了马车直接去了文子端府上，她还有一件事没问清楚。

“三兄，探子可知那日午时淳于氏送了什么礼？”她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自然，是一尊陶制观音像。”文子端不觉得自家妹妹的问题莫名其妙，而是十分认真的回答。

“汝阳王妃一向信佛，淳于氏送佛像也并无怪异之处。”他又解释了一句。

文子矜也清楚这一点。

“不对，为何是陶制观音像？”她双眼眯了眯，“若是送于汝阳王妃，明明金玉更合适，为何偏偏是陶制的？”

她抬眼看向文子端，不解问道。

“探子说，汝阳王妃年轻时腿脚留了后遗症，前几日又复发了，疼痛难耐，淳于氏这陶制观音像是从一位高人那儿求来的。”

文子矜听完兄长的解释眉头紧锁，这番说辞倒也合理，但她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

时间不对，东西也不对。

“陶制”文子矜突然起身，双手拍上桌面，“我知道了！”

文子端被自家妹妹吓了一大跳，只觉得自己适才灵魂都要离体了一般。

“知道什么了？”他一手给自己顺着呼吸，一边还不忘回应着。

“我就说陶制不对！”文子矜面露喜色，“多年前淳于氏进宫觐见，话里话外想为自己的母族讨官位的时候阿母当着我们的面怎么说她的，三兄你还记得吗？”

“嗯？”文子端显然忘了。

“哎呀！”文子矜无语，“阿父当时明显不想答应，阿母直言淳于氏他们一家子泥瓦匠，不知是想要个什么样的官位做。”

“淳于氏一家是泥瓦匠出身！”文子矜只觉得通了，哪里都通了。

淳于氏父亲是泥瓦匠，她记得她父亲家中还有一处烧陶的炉窖，所以那观音像才是陶制的。

至于为什么是午时，定是因为那日凌益派人偷偷杀害彭坤之事不知怎的被淳于氏知晓了，她生怕凌益下一个要动手的就是自己，只能把自己最大的保障送离凌益的控制范围。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细心谨慎了一辈子，唯一略微慌乱的一次就露出了致命的破绽。

“三兄，那尊观音像有我不得不要的东西。”文子矜开门见山，她并不打算瞒文子端。

她早就知道凌不疑已经和她三兄是同一队列的人了，更何况，于情于理，文子端都会帮着他这个准妹婿的。

“那东西如今在汝阳王府，若是没有由头，怕是不好弄到手。”文子端眉心微蹙，打探消息容易，带出东西确实有点难办。

文子矜怎么会不明白，又是佛像，只怕汝阳王妃这个忠诚的信徒会更在意。

“三兄，难办也得办。”她眨巴着双眼，乞求的看向文子端。

文子矜与汝阳王府恩怨已深，她出面只怕会更加不易，所以这事还得文子端来办才行。

文子端怎么受得了她这般，妹妹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明日午时，观音像定会送到你手上。”他握了握拳承诺道。

只是第二天文子矜还没来得及去三皇子府拿东西，就和凌不疑被一道圣旨宣进宫去了。

“子晟，姌姌，朕已为你们二人赐婚许久了，准备何时成婚啊？”

文帝笑盈盈的捋着自己不长的胡子，微凑上前发问。

文子矜无奈低笑，又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宣神谙和越姮两人，看来今日是他们三位长辈的催婚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