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依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于行之说话毫无顾忌的女生，哪怕换做江小鹿和王若涵，他也无法像对杨柳依这样放肆。即便他们的话语中充满脏字，他也知道他们之间毫无侮辱的意思。于行之记忆中的杨柳依，并没有太多与她甜蜜的过往，更多的是斗嘴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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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行之几乎已经认不出杨柳依了，他每一次与她重逢，她都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穿着男式长款黑色羽绒服背着黑色书包的杨柳依似乎又长高了，她嚼着口香糖，面露微笑，款款地向他走来。于行之印象中一直是短直发的她，如今已经长发及背，同样梳着齐眉的头帘，戴着一副没有镜片的玳瑁纹方框眼镜，脑袋上还带着一个银光闪闪的发卡。如果不是因为杨柳依的个子比较高，于行之会把她当成霍晓莹的。

于行之心里有些难过，因为杨柳依的样子，又一次让她想起了霍晓莹。杨柳依笑着走到于行之的面前，忽然一拳锤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干嘛呀？”于行之悲伤的心情被杨柳依一拳挥散。这让他很奇怪，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一下子就挥去他想念霍晓莹时痛苦的执念。

“你说干嘛！”杨柳依假装板起脸，但是她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刚才谁在电话里说我缺心眼儿来着！”

“不是你自己吗？”于行之辩解：“你说的你缺心眼儿呀。”

“我自己能说，你不行！”

“得得得，我错了还不行吗？”

“你说吧，怎么惩罚你？”杨柳依得意洋洋。

“你说吧，只要别要了我的老命就行。”

杨柳依笑：“那就要了你的狗命吧。”

“不行啊，”于行之横着走了两步，随时准备逃跑，“你怎么能要自己的命呢。”

“你大爷！”杨柳依抬腿就追，“我就知道你丫没憋好屁！”

于行之随便跑了几步，故意让杨柳依追到，赶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假装服输。杨柳依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提，于行之便“哎呦”着跟着站直。“你还是捶我吧，别揪我耳朵啊。”

杨柳依松开手，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说：“你的嘴太欠了，下次直接给你来一招撩阴腿。”

“别呀，大姐，我妈还没抱上孙子呢。”

杨柳依终于大笑了出来。她又站到于行之的对面，猛一抬手，于行之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杨柳依的手并没有打在他的身上，而是轻快地来回抚摸着于行之的脑袋，问：“你怎么想的？为什么要把头剃成这样呀？”

于行之想起了之前自己剪成圆寸，霍晓莹与他和好后也曾这么摸着他的脑袋，问出过类似的话，一想到她，于行之有些落寞，便套用当时回答霍晓莹的话，说：“斩断三千烦恼丝。”

“怎么？失恋了？想当和尚了？”杨柳依依然笑着。

“唉，一段伤心的往事啊，简直要了我半条命。”

杨柳依一掌拍在于行之的后背上：“这他妈可一点儿也不像我认识的那个于行之啊，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颓的你呀。”

这又是奇怪的一掌，于行之心中刚刚升起的那股灰霾，被这一掌拍了出去。

“唉，明天吃饭的时候慢慢跟你说吧。”

“干嘛还等到明天，”杨柳依说，“择日不如撞日，反正今天已经见着面了，干脆今天就把饭吃了吧……你今天要是不给我讲，我晚上肯定睡不着觉……行了，别废话了，听我的！”

“那……行吧，反正我也没跟我妈说今天回来，估计到了家也是吃剩面条。”

“你想吃什么呀？”

“我都行，看你吧。”

“一个老爷们儿怎么这么磨叽……这样吧，你请我吧，就当你给我赔罪了。”

“我怎么得罪你了？”

“你说我缺心眼儿！”

“怎么还记着呢？”

“别废话，请不请？”

“请，你说你想吃什么吧！”

“那就……干脆就麦当劳吧，给你省点儿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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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已呈现墨蓝，橘红的路灯早已亮起，路上满是行色匆匆的车辆和人群。

距离杨柳依家一站地的麦当劳中，于行之快速吃完一个汉堡和两只辣翅后，打开饮料杯盖，一口气喝下一杯无冰的可乐，用纸巾擦了擦嘴。

“我又不抢你的，你那么着急干嘛？”杨柳依阴阳怪气地说。

“我早就饿了，在学校的时候，这会儿都已经吃完饭了。”于行之看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天。

“这才五点多，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吃饭呀？”

“只有吃的早，才能不妨碍我们晚上吃夜宵啊。”

“你们还吃夜宵？”

“基本上晚上十点或者十一点左右，集体再来一顿泡面，能再有一根火腿肠那就太好了。”

“你就这么吃也不长肉？”

“每天消耗的多呀，没课的时候或者下了课，就去打篮球，不吃饱了哪儿有劲儿投篮呀？”

“还是闲的，你要是踏踏实实地找个姑娘，肯定没时间去打球儿。”杨柳依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从于行之身上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