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于行之和李讴歌洗完澡之后，各自躺在床上。于行之给霍晓莹发短信，告诉了她今天自己和李讴歌等人的行程，霍晓莹回复问他是否累，让他吃好，不要凑合，早些休息，保持体力，继续游玩等等看起来有些敷衍的话。于行之察觉出来，问她在做什么。霍晓莹说自己和父母正在家中看电视。实际上她已经到了nj市，刚刚洗完澡。于行之没再继续追问下去，便把心中对于李讴歌和司雅的疑惑讲给了霍晓莹，他说今天爬中山陵的时候，李讴歌居然甩下自己，等着落在后面的司雅，而司雅见李讴歌流汗，居然主动掏出纸巾，为他擦汗，要是放在往日，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霍晓莹说也许就是出于朋友的关心而已，江小鹿不是说过吗，他们之间只可能会有友情，不会有爱情的。于行之听她提到了江小鹿和关于友情与爱情的理论，便不想在继续聊这个话题，他总是怕霍晓莹会乱想，尤其是他们这次出行的人中就有江小鹿。于是，于行之随便说了一些今天吃的和玩的之后，便说累了，就和她道别了。

李讴歌那边也放下了手机，他面冲墙，睁着眼睛并未睡着。于行之看着李讴歌的背影，听他的呼吸有急有缓，并没有熟睡时的匀称，便轻轻地叫他。“李讴歌，睡着了吗？”

李讴歌翻过身：“怎么了？”

于行之：“没事儿，就是问问你睡着没有。”

“快了。”说罢，李讴歌打了个哈欠。

于行之犹豫了，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从他的心里，非常认可他们之间只能有友情不会有爱情的这套说辞，毕竟他和江小鹿、李讴歌和王若涵之间都是这种情况，他对此深信不疑。所以，如果李讴歌真的和司雅有什么想法，他也不禁会套用这个不靠谱的理论。如果不是司雅，也许于行之并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他可能会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去撮合，无论最后二人是否能修成正果，也无所谓，反正有友情这一关给兜底呢。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女方是司雅，是他的表妹，别看平时和她打打闹闹，但是一旦真的触及到她的情感的时候，于行之还是无法接受，他并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像江小鹿或者王若涵那样受到一定的伤害。他犹记得当时江小鹿肺炎初愈时病怏怏的模样，先不说自己是否心疼，江小鹿得病一定受了不少罪。他可不希望自己的表妹也那样。

“李讴歌。”

“嗯？”

“我是不是你哥们儿？”

“什么意思？”

“你先说是不是？”

“你丫不是废话吗？当然了，你是我最好的哥们儿。”

“那哥们儿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说实话？”

“除了我们家存折放在哪儿不能告诉你，别的什么都行。”

“我要你们家存折干什么？”于行之笑了，接着又严肃起来，“你跟我说实话，你怎么看司雅的？”

“什么意思？什么叫怎么看司雅的？用眼睛看呀。”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把司雅当成什么？”

“……朋友啊，妹妹啊……朋友的妹妹啊。”李讴歌有点心虚，但是他没敢表现出来。

“哪种妹妹？”

“呵呵……就是……你把她当成的那种妹妹呗，还能有什么妹妹，你真逗。”

“你没骗我？”

“没、没有。”

“你丫怎么结巴了？”

“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哥们儿，不是我想拦着你，你也知道，咱们之间很难有别的什么感情……你看看我和江小鹿，还有你和王若涵，你也明白，咱们之间的友情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不希望你和小雅之间……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你丫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怎么会惦记兄弟的妹妹呢？你丫真逗。”

“这不新鲜，”于行之说，“不瞒你说，我爸我妈谈恋爱之后，小雅她爸爸那会儿还单身着，后来有一次见着我小姨了，知道是我爸未来的小姨子，便开始撺掇我爸把我小姨介绍给他，后来又一个劲儿的管我妈叫嫂子，哄得我妈倍儿开心，后来就把我小姨介绍给她爸了……”

“后来呢？”李讴歌来兴趣，支起脑袋问。

“你说呢，后来她爸就变成我小姨夫了。”

“嘿，还有这么一段儿呐。”

“所以我说这不新鲜呢。”

“什么意思？”

“我爸跟我小姨夫就像咱俩一样，是发小，是好哥们儿，我小姨夫就是惦记着窝边草。”

“那你爸现在不跟你小姨夫还是那么好吗，而且司雅她爸妈也挺好啊。”

“李讴歌，你丫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对我妹有意思？”

“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不行，”于行之从床上下来，跳到李讴歌的床上，紧紧搂住他，“你必须得跟我说实话。”

李讴歌的身子紧紧地攒在一起，如同一只遇到天敌的犰狳。“你松开我，我说，我说……”

于行之松开他，又跳回了自己的床上，严阵以待，防着李讴歌的反扑。

李讴歌居然没有扑过来。“老于，说实话，头些天我还把她当成妹妹呢，就从咱们来nj市那天早上看日出——当然了，虽然没看到，但是那时我忽然觉得司雅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儿了，她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兄弟，你不能这样……你是我兄弟，她是我妹妹，我真的不希望她在感情上受到伤害，我不希望你们也用友情来兜底。”

“哥们儿，你这话让我都没法接，”李讴歌苦笑着，“我也没做好思想准备呢，你以为我愿意用友情去兜底吗？我也不愿意，我也不想搞成这样的……你有没有想过，咱们之间只能有友情，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于行之确实没想过，因为他见到的李讴歌和王若涵，经历过的自己和江小鹿，都是鲜活的例子，他以为这就是实践检验真理。但是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感情这个东西，本身就不是什么真理，它无法用科学去定义不同人之间的不同情感，因为每个人的性格和审美是不同的，比如你会因为某一个简单的调子而喜欢一首歌甚至这个歌手所有的歌曲，而对于他来说，即便听遍了这个歌手的所有歌，也找不到让他共鸣的点。所以，对于一个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情和友情并不矛盾，它们是可以并行的。

想到了这些，于行之沉默了。他对自己产生了质疑，是的，他以前和江小鹿并不是友情的升华，而确确实实的是友情与“未及的爱情”并存。不过，自从和霍晓莹在一起之后，和江小鹿那种“未及的爱情”越来越淡，他舍不得江小鹿，只不过是自己的贪念在作怪。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从那时起，霍晓莹已经是不可替代的了。

“行了，别想了，早点儿睡吧，明天咱们还得好好玩儿呢。”李讴歌翻过身去，低声说。

于行之缓缓地躺下了，可是，他又怎么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