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回来之后的一个礼拜,我不是回家了吗,我妈盘问我好久,不过我倒是要死没松嘴,我估计她不会再让我单独出去玩了。”
“怎么没听你说过呀?”
“啊?我没说过吗?哦,那可能是我给忘了。”
“唉,那好吧。”
“你叹什么气呀,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出去玩儿呀,又不差这一次,”霍晓莹笑着说,“等咱们毕业的时候,你再陪我去一趟nj市不好吗?正好这次你先探探路,把好吃的和好玩的都探明白。”
“那也行,到时候就咱俩反而更好,省得跟着一堆电灯泡儿。”
霍晓莹开心地刮了一下于行之的鼻子。于行之翻身,又将她扑倒,鼓捣一番,终于发现自己没什么精力了,只得放弃,又招来霍晓莹的一番嘲笑。
此时的于行之——也许说是彼时的于行之更加合适。他并未意识到,刚刚霍晓莹问出的那一句“你想吗”之后,是他与她温存的终篇,是他此生中最后一次和她关于爱情的水乳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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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班里除了钱曲墨翻小纸条的时候,被监考老师发现,记了作弊,其他人一切顺利。
大一的暑假来了。
【我一直不想写于行之的这个暑假,甚至为了拖延这个情节,平白给他增加了许多无谓的对话。因为我没有体会过他的那种经历,仅仅听他的述说,很难感受到他那种无力回天的无可奈何。即便他潸然泪下,引得多年眼眶未红的我也跟着落下了悲伤的眼泪,却也让我无法与他共情。有的事,如果未曾亲身经历,是永远也无法感同身受的。我记得金庸先生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最后两句话是这样写的:“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 真实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当我知道金庸先生写下这段话的背景时,不禁大为触动,果然,只有亲身经历的人,才能写下这样的话。了解了金庸先生写下这些话时的心情后,我才明白最后一句话的十个字所道出的悲伤,确实远比书中所描写的那些句子更加落寞。】
【好吧,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也总会走。时间之神柯罗诺斯是不会停下他稳健的脚步的。】
江小鹿和司雅的高考成绩出来了。江小鹿考了534分,司雅比她整整少了100分,距离之前开玩笑时说的“四百八十寺”差了50分,不过还好,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并未沮丧。
很快就填报了志愿,江小鹿的成绩刚刚超过一本线几分,她并未冒险,直接选择了b市的一所二本学校。司雅的成绩虽然达不到本科线,但是专科的学校可供选择的就比较多了,她也模仿着于行之,选了一所外地的学校,不过,她的选择比于行之要近一半,她填报了lf市大学城的一所学校。
又是很快地,录取结果也出来了,江小鹿和司雅均被录取,并没有出现去年于行之那样的幺蛾子。
关于去nj市旅行的事,王若涵和江小鹿的父母并未过多为难她们,只是和其他人的父母一样,不放心地反复嘱咐着她们要注意安全,几个人要一直在一起,不要单独行动等等关于安全方面的问题。
五个人第一次集体出门,异常兴奋,如同五只出笼的小鸟一般,叽叽喳喳。他们买的硬卧票是在同一个厢内,万幸的是,空出来的那张铺位,从始至终都没有人。司雅的票是中铺,她嚷嚷着要跟李讴歌换下铺,并且自作主张做了安排,她和江小鹿都在下铺,抱歉地让王若涵睡在江小鹿上面的中铺,颐指气使地让于行之和李讴歌挑剩下的位置,空余出来的一个铺位,用来放他们几个人的大书包。面对司雅的安排,除了于行之和她吵了几句,其他几人都没有异议。
等安定下来,于行之给霍晓莹发短信,告诉了她自己已经踏上了南去的列车,并且简单说了说大概的行程安排。霍晓莹祝他们几个一路顺风,吃好玩好,在nj市的时候,一定要跟她实时汇报行程。
实际上,此时的霍晓莹也在收拾行装。她并未告诉于行之,她央求父母多日,终于得到了他们的首肯,一家子自驾从lf市到nj市游玩,他们将会晚于行之等人一天出发。霍晓莹每每想到自己与于行之在nj市某处“偶遇”时,他会露出的惊讶表情,就会很开心,就会暗自发笑。
【想必写到这里,各位读者已经能够猜到霍晓莹死法了。没错,就是交通事故。这是一种非常庸俗的死法,庸俗到全球每年都有百余万人死在这上面。不过,上天也算略微眷顾到于行之和霍晓莹的爱情,还是让他们在nj市“偶遇”了最后一面,也算是完成了霍晓莹最后的心愿。】
【于行之说:“如果真的有神话世界,如果可以给我一个选择的机会,我愿意化身为傲来国的那块灵石,我会去龙宫夺取定海神针铁,我会掀翻十殿阎罗,我会在生死簿上勾去霍晓莹的名字,哪怕天打雷劈,哪怕进八卦炉中遭受千锤百炼,哪怕被压在五指山下……但是,这个世界没有神话,咱们都是肉体凡胎,哪里扛得住千钧钢铁的碾压……”】
车轮与铁轨之间发出颇有频率的“咣咣”声,吵得司雅难以安睡。火车刚刚过了宿州,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还不到凌晨五点。她很困,但是她实在睡不着了。对面的江小鹿夹着被子睡得正香,她上面的王若涵也在打着呼。司雅轻轻地坐起,悄悄掀开窗帘一角,看了看外面蒙蒙亮的天和广袤的平原,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哈欠,她下了地,想把上铺的于行之叫起来,跟他换个位置。
李讴歌这一夜也是半梦半醒,刚刚火车进了宿州站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现在正拿着手机看着小说。
司雅站起后,发现李讴歌的手机屏幕亮着,便凑了过去,小声说:“你也睡不着?”
李讴歌正在专心地看着小说,他并没有想到还会有人没睡着。司雅忽然出现的脸,让他不禁手抖了一下,手机屏幕上发出的光线,也随之迅速地在他的脸上滑了几个来回。“你怎么不睡觉啊?吓我一跳。”
“火车‘咣当咣当’的,太吵了,把我吵醒了,我想跟我哥换个床,我去上面睡。”
“昨天分铺的时候他就说让你睡上面,你不听啊,还非得跟他吵一架,”李讴歌轻轻地坐起,说,“你听他那呼噜打的,你别跟他换了,跟我换吧,反正我也睡不着,我在哪儿都是玩手机。”
司雅有些腼腆,她不太好意思钻进李讴歌睡过的被窝:“算了吧,我还是在下面凑合凑合吧。”
李讴歌还是悄悄地下来了,他小声说:“你随便吧,我去过道坐一会儿,你想上去就上去吧,不想上去就在下面吧。”
“你去外面干什么?”
“反正也是睡不着,还不如一会儿看日出呢。”
司雅从来没看过日出,正好她也不困了,便笑笑:“那我也不睡了,我也去看日出。”
二人走到过道的窗户边,司雅从车厢体放下小凳子,坐下,李讴歌则直接倚着厢体。
“你也坐呀。”
“算了吧,下一个小凳子在那边呢,”李讴歌指了指前面的窗户,“太远了,还不如在这儿站会儿呢,还能跟你聊聊天。”
“行吧,随你便……你知道日出几点开始吗?”司雅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一直看着就肯定能看见,”李讴歌说,“好在没有山,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没有遮挡物。”
“嗯。”司雅点点头,看向窗外。列车的速度并不快,随着光线逐渐充足,平原的景色逐渐由移动的水墨画变为彩色的油画。
“李讴歌。”
“嗯?”
“你饿吗?我书包里有吃的。”
“哦,还不饿呢。”
司雅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将它们别在耳后,又说:“李讴歌。”
“嗯?怎么了?”
“大学好吗?”
“嘿嘿,我怎么觉得这个问题你之前就问过我们。”
“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