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出于延寿说他很闲吗？他看应星不会这么随便吧？

李文昌赶紧跟上沈无恙的步子，和一旁的司中撞上了目光，然后他朝对方亮出尖尖的小虎牙，笑得一脸灿烂。

“…………”司中突然觉得这人很不靠谱。

沈无恙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李文昌不能理解，他便直说：“梦境非常人控制，你既能渡厄，只有你最合适。”

李文昌试探着问道：“嗯？是让大家做美梦的意思吗？”

沈无恙突然停下，他这才发现所有人都对瑶华有着很深的误解，他们没有意识到瑶华的职务并非编造梦境那样简单。

正如明与师所说，瑶华可是太微垣元老级别的大神官，即便她几百年不出面，即便旁人不承认，她在南楚的排名也依旧靠前。

而且，她还拿走了本该属于孟宛奇的一部分。

“梦魂。”沈无恙看向李文昌，平和地提醒他，“掌管人间梦境和神官梦魂，这就是你现在该做的。”

李文昌明显眼睛一亮，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全部神官？”

沈无恙点头，“是。”

李文昌简直不敢相信：“包括东荒和伏方？！”

沈无恙迟疑了一下，只以为他不愿意，“你觉得多了？”

“不多。”李文昌立马正色，生怕沈无恙会改变主意，恭恭敬敬地俯首道：“保证完成任务。”

听他这样肯定的回答，自己本该是要放心的，但不知道为何，沈无恙抿了抿唇，眉眼间掠过一抹思虑之色。梦神一职算是落地了，那司命呢？

当时只有他真正闯进过任平生的黑灵圈，他无法形容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司命的情况太坏了。可受降城风云诡谲，他何必要引起众人恐慌，只能几言带过。还有顾思君被黑气渗透的梦界，他不敢去想没了瑶华的压制后，顾思君会不会变成第二个任平生。

此次上太微垣，他就是为了查清楚黑灵。

李文昌一看他要走了，出于神官的道义和个人的礼貌，急忙问他：“帝君这是要去哪啊？”

司中先回了：“是去天府宫。”

“噢。”李文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因为司命的事吧？我能去看看么？”

他好歹也是升职了，总要在帝君面前献献殷勤，而且太微垣谁不知道司命对瑶华的喜欢，如今他特意顶着这层新身份去探望，是司命都要跳起来骂人的程度。

正这样想着，李文昌没能发现沈无恙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两两相望，诡异地沉默。

李文昌开口：“怎么了……”

沈无恙也开口：“司命怎么你了？”

李文昌匆匆低下头，“失礼失礼，我这是关心则乱。”

沈无恙没有时间计较这些，也没说文昌不能来，三人便一同去了天府宫。当李文昌发现司命的神殿比他豪华后，嫉妒得银牙都要咬碎了。

“不愧是星君之首啊，我要努力多少年才能赶上他的香火……”

二人已经走远多时，只有李文昌流连于金灿灿的神殿外，半天都跨不进一条腿。上次见到这般奢侈的场面，还是司禄的天相宫。

嫉妒使他面目全非。

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确实过得清贫，飞升了也总担心信徒不给香火的问题，哪像他们是天生富贵命，根本没法比。应星给他升职，他便知道，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他了，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回过神来才发现两人不见了，他急忙追上去，“等等我！”

沈无恙充耳不闻，问向身侧：“司命还没有醒。”

“是啊。”

司中说罢叹了口气，他是最后一个接触过任平生的人，情况只坏不好。在消息还没传出去前，司命一直锁在天府宫里，体内未除的黑灵限制了他所有行动，偶尔会有清醒，但也只在梦中不断地喊着想死。

“我觉得有点奇怪。”司中微微蹙眉，“就算是执念，没道理会影响到一位神官。”

沈无恙不回答，“看了再说吧。”

“嗯。”

他们没有想到，不准进出的天府宫竟还有别的人，任平生陷入昏迷，此人的存在简直细思极恐。随后赶来的李文昌刚好能听见司中惊讶的声音：“怎么是你？”

是谁啊？

李文昌探头，发现是最近教他数钱的司禄，瞬间放下心，但很快，他也问：“你怎么也来了？”

司禄星君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直步青云，贵人早已不复从前，多得是稳重和知分寸，身上无法探究的谜题也多。就连李文昌都觉得司禄不像是能关心闲事的人，在她眼里香火最重要，她什么时候和司命关系变好了？

能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呀。

谢海棠并无被发觉的慌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才解释道：“司命的情况我曾在他人身上见过，百思不得其解，便过来看看。”

李文昌接话：“那你看出什么头绪了吗？”

谢海棠摇摇头，略有些可惜：“不曾。”

司中就知道她不是在关心司命，但真正的原因还有待查证。面对他的怀疑，谢海棠不动声色地向别处挪动了几步，为沈无恙让开位置。缠绕任平生的黑气越来越浓重，确实看不出什么。

相较于死死盯着谢海棠的司中，沈无恙倒有些平静，他半跪着抽取了一丝黑灵，在指尖上碾碎，问她：“你在这有听见司命说了什么吗？”

谢海棠垂眸，“若我真能听见就好——”

话音一转，又问：“他变成这样是因为瑶华么？”

沈无恙回过头，脸上多了点戏谑的笑意，“为什么这样想，看来你知道点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