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这一日,牧时景起了个大早,今日他该去上朝了,也该针对鼠疫去复命了,奏折一早就呈了上去,但是有些话还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说得。
乔悦凝难得的在牧时景都穿戴整齐之后才慢悠悠地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还在朦朦胧胧的话语带着浓重的鼻音,软软糯糯:“要去上朝了?”
牧时景转身弯下腰帮她拢了拢盖住脸的头发,又给她掖了掖被子:“现在早晚冷得很,左右没有什么事儿,你就多在被子里躺一会儿,别忘记了今日要去乔府看望岳母,中午我会自己过去的。”
乔悦凝也没有觉得任何不妥,闭上眼睛就继续睡了过去。
昨日整个北城全部解除封闭,南城该放开的地方也放开了,乔悦凝和他都是昨天才回到府里的,二人也没过多的说些什么,各自洗漱换了身衣服,然后就疯狂的吃,没错是疯狂,若不是他拦着,恐怕乔悦凝都要把上菜的丫鬟们给吃了。
自己还总是往‘南城医馆’送吃的,岳父和舅兄、就连自己的亲爹都派人送了不少,怎么就能饿成这副模样。
“我病了以后,就是重回做饭,哪里还要求味道,只求毒不死就是好样的,白白糟蹋了那些食物,这些时日我要好好犒劳我自己,你有何想吃的尽管告诉我,我也尽量满足你的味蕾。”
牧时景只觉得头大,大家都一齐往‘南城医馆’送食物,就没想着送个厨子,汗!
浅心早已在门外等着,牧时景出门看见她就嘱咐了一句:“别耽误了去乔府的时辰就可,让夫人多睡会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日后上朝有则安在外面候着,你只管跟着你家夫人的时辰走就可。”
浅心心里都要乐开花了,牧时景早就过去了,则安拿胳膊轻轻撞了她一下:“要笑就笑,别憋坏了。”
而后不太放心又叮嘱一句:“天凉了多穿些,这次本就遭了罪、亏了身体,不知道何时才能养回来,万不能感染风寒了。”
浅心低着头红着脸:“知道了,你跟着大人早出晚归也要多穿些。”
牧时景都要走出院门了,发现则安还未动地方呢,心里就觉得憋得慌。
自己还得跟老驴拉磨似的不能休息,他也想陪着夫人说说体己话,哪怕不说话,就陪着乔悦凝坐着,他心里也是舒服的。
“则安,要不要本大人给你放个永久的假期!”
我不能成双入对,你也休想。
来啊,谁也别放过谁。
则安给浅心使了个眼色,立刻朝自家大人追了过去:嫉妒中的男人惹不得,惹不得!
浅心反而没有听牧时景的话,推开了房门就进去了:“夫人,大人和则安都走了。”
乔悦凝双眼无比精神,立刻坐了起来:“快,把衣服找出来给我,你也赶紧回去换衣服,叫上重回和老四,咱们马上出发,不然就来不及了。”
浅心表情略显尴尬:“夫人,我们真的要去吗?我以为您就是说着玩的。”
乔悦凝的眼睛就那么看着她:“我可以开任何玩笑,但是绝不会拿我自己人开玩笑,不好意思,我,护犊子。”
浅心点点头,就赶紧找衣服去了。
大禹朝会规定时间是寅正时分(凌晨4点),牧时景的‘首辅府’距离皇宫较近,驾着马车也要半刻钟(十五分钟)才能到达宫门,还要走进去,所以牧时景一般都是寅初(凌晨3点)之前起床,练会儿功夫后洗漱换上官服就出门了。
而距离较远的官员起得会更早。
现已进入九月末,天亮的晚了,这会子天正黑着呢,整条街道都空空荡荡的,只有赶着上朝的官员偶尔经过。
“老二,如何了?”
乔悦凝带着浅心、重回、老四一身夜行衣,就连脸都用黑布蒙起来了,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夫人,大人已经过去了,他却还没有经过这里呢。”
乔悦凝十分满意:“辛苦你了,等回去本夫人重重有赏,还有你们几个,本夫人也不会亏待了你们的。”
老四挺兴奋的,老二的表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
“夫人,我们当真不提前跟大人说一声吗?”
我怕等待我们的是军棍,并非赏赐。
乔悦凝十分仗义地拍了拍胸脯:“不用,今晚我会亲口告诉他的,放心,我绝不会将你和老四供出来的。”
有夫人的这句保障,他也就能安心了。
“夫人,来了,来了,他来了。”
几人趴在道路旁的一个一层商铺的房顶上,老四兴奋地小声喊道。
乔悦凝隐隐也有些兴奋:“麻袋准备好了么?”
重回和老四一人拿了一个,浅心也默默地举起了她手中的麻袋。
“车夫和侍卫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套上麻袋打晕了就行,老二先将马车赶至一旁的胡同里,我和浅心带着麻袋随后就上,都听明白了么?”
四个人还未回话,也未来得及点头,就听乔悦凝那掩饰不住激动的声音:“上。”
重回和老四从天而降直接将麻袋套在了车夫和一个侍卫的身上,麻袋将人的半个身子都罩住了,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二人打晕了。
老二也从房顶飞身而下,直接降落在马车的车辕上,赶马驾车至胡同内,重回则是又跃上屋顶,一手提溜一个将乔悦凝和浅心带了下来。
梁福舟察觉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照常来说,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宫门口的,于是他沉声:“出了何事,怎么停下来了?耽误了本老爷上朝,小心回府受罚。”
在马车一旁候着的乔悦凝心中轻哼,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离得远出来的晚,还把责任推给一个车夫。
那我今日就是替天行道,要报仇的话就找你自己吧。
梁福舟等了几息的时间竟没人回话,他才忍不住推开马车的车门,探出头来,一看车夫不在,心中不安涌起,接着又探出半拉身子歪着头去看自己的侍卫:“梁生,你在吗?梁生?梁生!!”
趁此机会,乔悦凝出其不意上前一步将麻袋套在了他探出的半个身子上,然后一拳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梁福舟吃痛地弯腰,直接从马车上掉了下来,如此一来更方便了乔悦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