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疾驰的汽车突然冲入文化街一家木雕小店,躺在躺椅上看书的店主当场死亡。鲜血浸透了店主手里的书本。
楚州的一片山脉里,有座雁归山,雁归山上有山泉蜿蜒而下,汇入山底的雁山溪,雁山溪顺着山脉流向远方。山对面有几座连绵的小山坡,抱山村就建在这些山坡上,与雁山溪隔着一条官道。
村民里在山坡上开了一些田地,只是数目不多,仅供糊口。平日里还会上山设些陷阱捡捡山货,这边虽然有官道,却甚少有商队经过。只因雁山溪太长,几乎将这边山脉大半围住,仅有的两座石桥也经常因为暴雨被淹没。所以虽然临着官道,但抱山村也就是糊口,碰上灾年说不得还要讨饭逃荒。
夏篱就这里醒来,本来在店里悠闲看书的她还在吐槽女主三观,就被一辆车怼到了墙上。画面太惨,她不敢回想,只希望车主平安无事被关进大牢里踩缝纫机到老死。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被强灌进脑海,刚好就是死前吐槽的那本书里女主的妹妹夏篱。女主夏雪长得漂亮又聪明,嘴甜会撒娇,向来偏心的奶奶和重男轻女的爹也对她百依百顺,妥妥团宠剧本。而女主的妹妹是个面目模糊只会干活的闷葫芦,女主撒娇在家在当大小姐。只生了三个女儿母亲起早贪黑整日挨骂,大妹小妹平日里只能喝米汤,却整天都要干活。
夏奶奶最爱大儿子,因为大儿子会撒娇,哪怕他已年近40。女主会撒娇,哪怕她是夏奶奶最不喜欢的二儿媳生的,日子也好过。所以,现在学个撒娇还来得及吗?
可能没有用,因为夏家大伯和夏雪都长得很好看。而按照书里描述的夏篱,名字是刚好看到院子里的篱笆起的,从小就头发黄脸色黄,骨瘦如柴,平日里低头含胸眼睛都不敢抬,看到就让人厌烦。一天说不出三句话,问她什么都不回答,回答了也紧张到声音发抖。
这搁谁都烦吧?夏篱往后扒拉了一下头发,糊在脸上令人不适,但原身一直都用头发挡着自己,好像很怕被人看到。
“二妹,你是不是不舒服?”原身的母亲做贼一样走进柴房,三步路回了两次头,生怕又被婆婆看见挨骂。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根嫩黄瓜,塞到夏篱手上,然后又回头看了一眼后面,才小声道:“是不是饿得难受了?快吃。”
夏篱的确难受,肚子里空得发紧,但此刻还是头更痛一些,大概此前原身摔了一跤,磕到了后脑勺的原因。
“怎么不吃?快点吃,别让你奶奶看见了。是头还痛吗?娘给你看看。”王氏凑近一点,轻轻将女儿的脑袋按低,后脑的头发因为沾了血迹黏成一团,散发着血腥气,有些干了一碰就往下掉渣。眼泪当场就涌了出来,她既恨自己软弱的性子,又无能为力。“是不是很疼?娘去找你爹说说。”
“人死哪儿去了!什么时辰了还不做饭!饿死我好分家是吧!”夏奶奶胡氏的声音如同惊雷,王氏打了个抖,又摸了摸女儿的脸才擦干泪走了出去。
“娘,我这就做了,您别生气。”王氏想到女儿,鼓起勇气道:“娘,二妹得伤很严重,能不能……”
“能什么能?就你家女儿金贵,摔了一跤还要看大夫不成!谁家不是自己扯点草药敷了!赶紧做饭!”胡氏骂了一通二儿媳,又走到柴房前叉着腰开始骂孙女:“你以为你是谁家的大小姐不成,摔了一下就躺着不动了!谁家姑娘能比你懒,从早上躺到晚上,等着你娘给你喂饭吗?不干活就别吃了,饿死还少一张嘴。讨债鬼,一天到晚活也不干就知道张着嘴要吃的。”
夏篱侧着身子缓缓躺下,怕老太婆进来看见黄瓜有没完没了,也不敢现在吃,被听见了也烦,干脆塞进了身下的干草里。骂吧,等老娘有力气的。
胡氏站在门口骂了足有半个时辰,被王氏告知可以吃饭了,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小小的身影端着水盆。“二姐,你睡着了吗?”
“没有。”夏篱睁开眼,这会儿天已经发暗了,原身的小妹关了门走过来,放下水盆,从怀里掏出了一团散发着草腥气的东西。
“你头痛吗?这是我问了江二哥去采的草药,说是可以用于外伤。我已经捣碎了,给你洗一洗伤口再上药吧。”夏雨扯下挂在柴火上的破布,是真的破,有两个洞,灰扑扑的,比夏篱家的抹布都不如。
夏篱扯着嘴角,趴在床上。头发被夏雨轻柔的散开,黏腻的伤口被洗干净,又冒了一些血出来。空气里都是血腥味,夏篱感觉有些想吐,不会是脑震荡吧,死了一个原主了,难道还要再死一个刚穿来的她吗?小说里夏篱躺了两天就好了啊,不好也不行,躺着不干活没饭吃,伤不死人饿死人。
“没有东西包,二姐你趴着休息吧。”夏雨有些害怕,她怕二姐就这样没了。
“没关系,敷了药我感觉好多了,你赶紧去吃饭,等会儿米汤都不给你留了。”说是吃饭,其实也就是喝两碗米汤罢了,原身和小妹平时也只能喝米汤。王氏好点,她能分到几粒米,但也吃不饱。盛饭这事儿胡氏都是亲自来,大儿子和三个孙子吃大半碗米加点米汤,她和夏雪还有大儿媳小胡氏吃一半米一半米汤的。二儿子吃小半米大半米汤,王氏就看剩下几粒了。夏篱夏雨只配喝米汤,王氏会多放些水,至少米汤喝个两碗。这也得看胡氏心情,心情不好水放多了她就要骂。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家里的猪吃草都能吃饱!夏篱将黄瓜拿出来吃了,也不管脏不脏了,胃里饿得在反酸水了。
那边晚饭吃完,王氏洗完碗筷,又倒水伺候完婆婆和丈夫洗脚,才抽空过来看二女儿。却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只是还能听到她肚子里的响声,她无声的哭了一会儿。又听到丈夫在喊,她答应一声,又交代小女儿。“三妹,你好好看着二姐,要是起烧了去喊娘。”
“都叫你别管她们了,好好哄着奶奶才能吃饱饭!你怎么这么蠢!”夏雪看到王氏急急从柴房出来,恨铁不成钢。
“那是你妹妹呀!”王氏红着眼,带着哭腔。
“跟我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才不要这样的妹妹。”夏雪哼了一声,气母亲不听话,转身走了。
王氏回到屋里,就被丈夫拉上了床,她正要开口求丈夫去看看二女儿就被捂住了嘴。“闭嘴!别提那两个丧门星。”
第二天,夏篱的头好了一些,不知道是不是药草的作用。没那么痛了,夏雨很高兴,说今天再去找一些。一晚上没睡,她看起来脸色更差。还得起床去干活,也没有时间休息。
王氏白天偷摸来看了几次女儿,又带了一根黄瓜,家里的米面她动不了。平日里做饭不是跟大嫂一起,就是被婆婆盯着,只能在菜地里偷偷摸点东西,也不敢多了,怕被发现。
夏雨打猪草的时候又挖了几根草药,在外面捣碎了包在叶子里带回来给二姐上了,还藏了几颗野果子,虽然酸涩,好歹能进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