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妇头一晚只能许夫君看,我就这么去了,老爷怕是要怪罪了……”
天若悯不安的揪着手中早已被泪水浸湿的帕子,语态踌躇道。
丫鬟见天若悯这般墨迹,根本没时间同她耗,二话不说转身将屋门上了锁,随着一众下人赶往了前厅。
待门口脚步声渐远,天若悯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去屋门,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着。再三确认门口无人留守后,这才试图推动门板,想要趁此机会一走了之。
只听“咔嗒”两声,天若悯心下一凉,门上锁了。
罢了。
天若悯有些颓然的转身坐回榻上,看着四面连个窗户都没有的,光秃秃的墙壁,这才仔仔细细的将剪刀重新收回袖筒里,沉默半晌,只轻声叹了句:“命罢……”
……
不知过了多久,天若悯被一阵开锁推门的声音惊醒。她猛地坐起身,直直看向闯进屋内的不速之客。
原来是那个丫鬟。
只见她双眼红的不像样,眼皮也肿的厉害,看上去倒是没比现在的天若悯好多少。丫鬟进屋后,一改那卑入骨髓的讨好,眼神中似有些愤恨地看向天若悯。
还没等天若悯开口,丫鬟便将手里白森森的麻衣甩在了天若悯脸上。
“老爷没了,照规矩你也得去守丧。”
丫鬟的语气极冷,听得天若悯不仅怔了几秒。
见天若悯仍坐在那无动于衷,连挪一挪的意思都没有,丫鬟还以为天若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不禁出言“提醒”:“劝你别想着跑,寰府家风森严,如今的家主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若真是不顾廉耻私逃出府,被抓回来就只有沉塘这一条路……”
丫鬟恶语气狠戾,眼神中满是兜也兜不住的威胁之意。
天若悯怔愣两秒:“老爷他……怎么没的?”
她没听进去丫鬟的“劝告”,只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变故来的那么快,甚至连人都没了。
丫鬟闻言,好似听到了什么令她厌恶至极的话。只见她眉头紧蹙,开口就是一阵破音似的怒吼:“怎么没的?被你这个狐媚子克死的!本来还好好地……本来老爷说过只要我好好伺候着,回头找个由头让我做四夫人……现在全都……全都被你这个扫把星毁了!”
天若悯见这丫鬟的情绪极其不稳定,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你怎么还不动!还想让我伺候你穿衣吗!?”
天若悯无心与这个丫鬟继续纠缠,毕竟同寰老爷成亲是事实,虽没发生夫妻之实,但也已经算过了门的,就算不想认,自己是寰府三夫人的事也改变不了。
天若悯紧着捏了捏做工粗糙的袖口,沉默着捡起掉落在脚边的孝衣走到了屏风后面。
她将褪下的衣物叠好,迎着烛光细细端详起手中粉色的嫁衣。因为不是正妻,与寰老爷也并没有什么情义可言,这件粉色的嫁衣做工十分粗糙,就连粉色都不是那种很正的粉,反而多了几分梅调,看上去略有些土气。
“唉……”天若悯鼻息轻叹,颇为无奈地将丧服穿上。
等在外面的丫鬟已经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愤恨。见天若悯出来后,立马将一记凶悍的眼神瞟了过去。见面前的天若悯,模样依旧俏丽动人,就连身上异常肥大的白麻丧服都穿得如此纤纤。
丫鬟不自觉有些看愣了神,半晌才恶狠狠地低声啐了一句:“真是个狐媚子……”
说完,便是头也不回的往屋外走去。
天若悯眉心发紧,却也只得紧了紧脚步,头颅稍稍低垂,有些吃力的跟在她身后,一眼看上去差点分不清谁是主谁是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