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志皱了皱眉,第一反应就是。
“他杀?”
“眼下还不确定。”
“哎呀!你先跟我们回去再说吧!”
衙役们也是着急,一个叫姜成的衙役更是急的火上房的脾气,当即不由分说的扯了张恒志就跑。
张恒志被扯的一趔趄,只来得及回头冲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喊一句“帮我收拾东西!”,就被拉跑了。
从南街一路奔回西街,远远的就看见县衙门口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长治县素有二十四里卧牛城的说法,东南西北四座城墙一围,拢共就那么大点地方,称得上有头脸的人物掐着指头都数得过来。
李通判更是其中名头响亮的一个,又突然暴毙在千春楼那种风流地,百姓们自然也是免不了好奇,凑过来看看议论两句。
随着张恒志和衙役们一到,议论声瞬间戛然而止。
不过张恒志还是听到了一耳朵。
大抵都是在说李通判这个人本就不学无术,读书不怎么样,全靠着家里财帛丰厚才捐了这么个通判的职位。
还有说他平日作风的,如今突发意外怕也是被酒色掏空身体所致。
张恒志心知他们说的也都属实,便也没说什么。
只拉着几位吹胡子瞪眼的衙役们赶紧往县衙里走,抓紧去记录验尸的情况。
仵作这会已经在等。
见到张恒志他们来,简单打了句招呼便立马忙活开来。
张恒志便从旁记录着。
由于身份原因,到底要保留死后的体面,不好像庶民奴隶一般剖解验尸,仵作也只是从口鼻,颈脉处下针,试试是否中毒。
话说这李通判,百姓说的也没错,他确实是靠祖产丰厚才捐了这么个官职。
官阶虽不高,权柄却重,也是个肥差,本也算对得起祖宗留下的大笔遗产了。
奈何纨绔出身,陋习难改,整日不见他在政务上用心,倒是对声色犬马一事尤其耽溺。
才二十七岁,就已经娶了妾室外室整整六房姨太太,一妻六妾,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在广西官场上也是大大有名。
可纵使如此艳福,也挡不住他夜夜笙歌,访勾栏,吃花酒,偎红倚翠。
早些时日坊间就在流传说他如此行径下去,早晚要被言官撸下马。
不想朝廷的罢免文书没到。
他人就先殁了,一时间竟也说不出是好事还是坏事。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仵作该探的也都探了,最后方才拔出银针,转身对张恒志缓缓摇了摇头。
“身上没有外伤,口鼻并未发乌青,银针也没变黑,不是他杀。”
张恒志低头如实记录好才问。
“那是……”
“唉!”仵作闻言又是摇头长叹一口气,感慨道:“如此夜夜声色犬马,即便消耗的是家财,到底有伤官体,阳气耗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张恒志闻言静默片刻。
亦不知是该悲还是该叹。
只低下头将仵作的话再次如实记录在册。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这李通判的一生也就宣告落幕。
接着便是家里人来领尸体。
来的是李通判家中一位忠心耿耿的老仆。
老仆年岁已有五十,两鬓生白,已然已经是已经伺候了李家上下两代人了。
他人还未曾进门,便已经哭得是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