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卧房的门被推开,碧香拿着药与绷带转过隔屏,缓步走了进来。
“小姐醒了?奴婢给你换药吧。”
伏少容点点头,又再喝了口茶润喉,“他们又来闹了?”
碧香把药搁在小几子上,哼声道:“可不是么,还恐吓咱们来着呢,要不是吕妈妈拦着,真想让余大哥教训他们一顿。”
她说的余大哥,是吕妈妈的儿子余忠。
碧香手法娴熟地解开绷带,将伤口周围的血污擦去,撒上金疮药,用新的绷带绕了头部两圈,重新包好。
“好像恢复得挺快的,前日出了那么多血,奴婢和吕妈妈他们都吓坏了,以为这下没两三个月也难痊愈了。”
伏少容暗暗叹气,还痊愈呢,原身一头撞到墙上,当场就死了。
这时,吕妈妈与另一个丫鬟云香端了热腾腾的药与膳食进来。
“小姐,这侯府的人越来越过分,要不还是派人去国公府,找老爷来做主的好。”
“不用了,我爹才不会管这种小事。”伏少容被药汁苦得频频皱眉。
原身名叫谢庾,其遭遇跟她颇有相似之处。
谢庾乃定国公的长女,原配所出,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病故,未到半年,父亲便续了弦。
五岁时,因继室的挑拨,谢庾被父亲送到了乡下,交给远房亲戚抚养。
亲戚待她并不好,每天只给两顿饭,还多是稀粥,七八岁就要洗衣扫地去田地里务农。
到了十七岁,也就是半年前,定国公终于想起这个女儿,把她接回了洛京。
可是没过几天,那位继母就把她许配给了裴隽。
从裴家上门提亲,再到六礼走完,不过一个月的工夫,谢庾便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抬进了安平侯府的大门。
新婚当夜,裴隽掀了盖头,转身就走,此后是日复一日的冷落。
谢庾以为裴隽跟其他人一样,嫌她在乡下长大,粗鄙没教养,所以时刻小心翼翼,将自己国公府千金应有的教养展现于人前。
后来她才意识到,裴隽只是不喜欢她而已,他心里只有那个梁国府来的妾室伏婉婉。
“你的主母之位,本来该是婉婉的,若非母亲强逼,我根本不会娶你。”两个月前某日,裴隽冷着脸对谢庾道。
正是这句话,浇灭了谢庾心头的最后一点幻想。
从那之后她就病了,吃什么药都不管用,伏婉婉又屡屡欺压挑衅,逼着她搬出抱春园,她去找裴隽与老夫人黄氏主持公道,母子俩却冷眼旁观,毫无作为。
几相作用下,谢庾精神日渐走向崩溃。
终于前日伏婉婉派人来闹过后,她大受刺激,撞墙寻了短见。
碧香恼恨道:“可这么下去,该如何是好呢,咱们总不能真的搬出抱春园吧?难道真让婉姨娘住进来?妾室强占正妻的居所,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吕妈妈也皱着眉头道:“侯府的人本就只知婉姨娘,不知夫人,若这回妥协了,他们眼里就更加没有小姐了。”
“全是些势利眼墙头草!”云香瞪着眼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