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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离府被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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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刚过,屋外日头正盛,蝉鸣声声,吵得人愈发头晕脑胀。

靠窗的卧榻上,坐着一位冰肌雪肤的少女,碧玉之年的她朱唇粉面,玉软花柔,正是最好的年华。

可她原本丰润的瓷白小脸如今已经瘦出了下巴尖,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此刻却含着清愁,红润的樱桃小嘴微微翘起,令人我见犹怜。

只不过才几天的功夫,顾云嫣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不对,过两天,可能她连顾云嫣这个名字也要没有了。

因为顾家真正的嫡女已经找回来了,而她只不过是乳娘为了泄愤从乞丐手里换来的孩子。

顾父出自吴郡四姓之首的顾家,当年也是名动京城的江南才子,入仕后官运亨通,又娶了永安侯府的嫡女,生下一儿一女,夫妻和美,琴瑟和谐。哪曾想发妻生下嫡女不满一年就病故了。

不久之后,顾父又下放苏州为官,永安侯府郑老夫人怜惜外孙女襁褓中失怙,就将不满三岁的她接到自己身边教养。

郑老夫人将一腔爱女之心全都放在了这个外孙女身上,将她养得千娇百媚,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给她一应的衣食住行全是顶顶好的。

“姑娘。”一旁的大丫头忍冬见姑娘已经这样坐了一个多时辰忍不住开口叫道,“您歇歇吧?今儿您还没午睡呢。”

云嫣抬起头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道:“怎么?你还在呀,她们几个都去躲懒了吧。”

“姑娘,婢子是老太太赐给您的,忍冬这一辈子都跟定您了。”忍冬垂下头,想起其他三个大丫头一听说姑娘是顾家假千金,都使着法子告假出了蘅香院,还有那几个教养嬷嬷也是,哎……这会儿院里只剩下她和几个小丫头。

云嫣嗤的笑了一声:“我自个儿都不知道以后要去哪里呢。”她转头望向窗外,院子里那几棵紫薇开得正艳。

她眯起眼睛说道:“既这样,你帮我收拾些衣物,我们等会儿先回顾宅。”

“姑娘,您……”忍冬诧异地望着她,不明白姑娘为何要离开侯府。顾宅如今不过是几个老仆住着,哪有这里好,虽然服侍的人懒怠了些,但一应的衣食住行还照旧。

昨日里,世子还特意来瞧了姑娘,送了些姑娘爱吃的西瓜、藕还有西藩国那边进贡的又甜又大的葡萄。

他们家世子宋时雨人如清风朗月,更是满腹经纶,腹有诗书气自华,是多少上京贵女的春闺梦里人。

云嫣瞧着忍冬诧异的眼神,不由得想起昨日下午表哥宋时雨来时对她说的话:“婼婼,你别急,瞧你瘦了这么多,表哥看得好心疼。我的心思婼婼一定也知道吧?有老太太在,放心。”

话虽是这样说,可她怎会不明白,舅母这两天对她像是换了一个人,老太太在也不管用。退一万步说,就是她往后如愿嫁了表哥,这以后的日子……

可是,表哥与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又是青年才俊,这份两小无猜的感情又什么能说放就放?

趁着这两天老太太为了这事病了,自己不如先回家去。她那爹爹这两日就要带着真千金从苏州回京了,后面的事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姑娘。”忍冬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带些什么东西走。

“就收几件衣服吧,其他的什么也不要拿。”主仆这几年,云嫣一下子就看出了忍冬的为难。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东西都收拾完了。

忍冬背着个小包袱,扶着云嫣走出了蘅香院。她忍不住偷偷回头看了几眼。

“忍冬啊,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顾云嫣见她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停住步子冷声说道。

“婢子不后悔。”忍冬坚定地摇摇头,搀扶着云嫣往前走去。

顾云嫣在老太太的永德堂外磕了三个头,又在舅母侯夫人院子里等了等。

“夫人正在午睡呢,不如大姑娘再等等。”侯夫人身边的王妈妈客气地让道。

“既这样,我也不打扰舅母休息,烦请王妈妈禀告舅母我先回去住几日。”她柔声说道。

说完她又忍不住折回永德堂逗留了一小会,在老太太卧房外听了听,这才慢吞吞带着忍冬出了永安侯府的大门。

“姑娘,请留步。”身后传来李嬷嬷冷冰冰的叫声。

顾云嫣停住脚步平静地看向她:“不知嬷嬷有何事?”

“姑娘,你走归走,但不能带走侯府的任何东西。”李嬷嬷板着脸,双眼狠厉地扫向忍冬肩上的包袱。

顾云嫣向忍冬点点头,忍冬打开包袱,里面不过是几件换洗的衣服。

李嬷嬷走过来,伸手胡乱翻了几下,斜睨着眼轻蔑地说道:“算了,就算是施舍给你们的,若是没饭吃了,还能去当铺当几个钱。”

忍冬气得双颊涨得通红,她憋着眼泪指着李嬷嬷说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顾云嫣冷笑一声,取过忍冬手里的包袱,兜头兜脑地将衣衫鞋袜一股脑儿全都倒在李嬷嬷脸上:“不如都赏给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

说完,她拍拍手,领着忍冬就要走。

“站住,我可还没搜身呢!”李嬷嬷扯下挂在头上的衣衫气急败坏地跳脚说道,“你这乞丐养的,走得这么急,定是偷走了侯府的银钱。”

她挥了挥手,身后两个小厮走上前来,淫笑着就要拦住主仆两个搜身。

他们真是做梦也没想到,他们这些个侯府最低档的奴才还能摸一摸这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啪啪”两个耳光打得两个人摇摇欲坠。

“找死啊!”两个人还没喊出声,就被来人狠狠踢在膝盖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站在一旁的李嬷嬷正要与来人理论,就被连连打了几个耳光,打得她后槽牙松动,鼻血止不住地流下来。

等她看清来人,她扑通跪在地下,连声哀求:“主子爷饶命啊,老奴也是奉侯夫人之命行事。”

不说侯夫人这三个字还好,一听这话,来人啪啪又是连打了几个耳光,又狠命将她踹倒在地。

“你们这些奴才,真是狗仗人势,不给你们些厉害瞧瞧,你们还真是反天了。”来人厉声说道,“怎么着,这么急着就要恶心人了。”

“婼婼来,别怕,小舅舅送你回家。”他抬头朝云嫣招了招手,“这乌烟瘴气的侯府不住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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